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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姆、大吉岭和奥伦治嫩叶红茶。嫩叶红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起来倒像是一种外国鸟似的。”

“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是一种什么植物吧!”

“我想你是对的。不管怎样,问题是我要如何把这些茶叶拿给你呢?我能不能带到什么地方去给你?或者是请你到我的旅馆,我们喝一杯、见个面?”

她开始欣赏他那种绕着弯子说话的技巧了。他正利用时间使她逐渐恢复镇定。她用手指拢了一下头发,发现居然还蛮整齐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待在哪家旅馆呢?”她反问道。

纳沙扬向她猛扭了一下头,表示反对她再继续讲下去。

“哦!我居然忘了告诉你,真是糊涂呀!我在敖得萨旅馆,你知道敖得萨吗?从那家旧澡堂一直往上走。我已对这里产生莫大的好感,我一直都会住在这里。白天的时间我都在开会,因为一个人如果是坐飞机来访问,就无可避免地会有这些事情。但是目前我晚上的时间还算是相当自由的。你可以利用晚上来找我。我的意思是说,就今晚如何?我们要把握现在,今晚如何?”

纳沙扬已经点燃了他的第五根香烟。他这么做是故意的,因为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她讨厌烟味。烟点着了,他把它高高举起,然后用他那女人般的小口吸吸它。她对他冷笑着,但他装作没看见。

“其实也挺方便的。”卡佳用她最军事化的语调说,“今晚我必须去你那儿附近参加一个官方式的酒会,欢迎从匈牙利来的贵宾。”她又加上了下面这一句话,心里也不清楚是说给谁听的,“我们已经期待这一天好久了。”

“好极了!能不能说个时间呢?六点或是八点?什么时间你最方便?”

“酒会是在六点钟开始。我可能要八点一刻才能到。”

“大约八点半,好吗?你记住我的名字了,是吗?斯科特·布莱尔。斯科特,就像是第一个登陆南极的那个斯科特;而布莱尔就像是一支喇叭。我很高,神情有点憔悴,大约有两百岁那么老,戴的眼镜厚到连我自己都看不透。但是尼基说如果有人要问苏联维纳斯长什么样儿的,你就是最好的写照,所以我想我无论如何都会认出你的。”

“这真是胡说八道!”她一边叫道,一边忘情地笑了。

“我会在楼下的大堂专诚等你。但是,我想我还是给你我房间的电话号码以防万一。你有铅笔吗?”

就在她挂上电话的那一瞬间,积压在她心里的另外一种情绪像是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她转向纳沙扬,两眼闪现出怒气。

“格利戈里·提格兰诺维奇!不管你的职位是什么,你都没有权利到我的房间如此胡闹!检查我的书信,偷听我跟别人的电话。这是你的书!如果你有话对我说,待会儿再说!”

然后,她就翻出了一叠有关古巴农业合作团的翻译手稿,并且用她冰冷的手,开始一张一张地翻,假装是在数那一叠稿子。等到她打内线给纳沙扬,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你必须要原谅我的无礼。”他说,“我的一位密友在上个周末去世了。我的心乱得一塌糊涂。”

午饭的时间到了,她已经改变了原有的计划,让莫罗索夫去等候他的入场券吧!让那位店老板等他的漂亮肥皂吧!让奥尔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去等她的布吧!她先走路,然后搭上巴士,不是出租车。下车后她又步行,穿过一处中庭又一处中庭,直到她找到所要找的那处破旧小屋。旁边就是那条巷子。“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就到这儿来找我。”他曾经说过,“那位工友是我的一位朋友。他连谁做了这个暗号都不会知道。”

你必须要对你所做的有信心,她提醒自己。我有,我绝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