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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又不是陛下啊!”巴雷耐心地反驳道,“他又没戴皇冠。”

米利都想着要不要召唤布拉克。他尽量做出胜利的笑容,但巴雷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壁炉上,前面有个花瓶挡在空空的炉架前,里头的花都已经干了。米利都喊他:“都好了吗?”好像是叫他的太太,想看看晚宴准备好了没有。但巴雷憔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瓶已经枯死了的花上面,好似在那些花朵上看到了他的人生,看到他此生走过的荒唐道路和做过的一切错事。就在米利都正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巴雷开始把他的“垃圾”都装进了丛林夹克的口袋里。他动作干练,好像是要上山狩猎一样。他的东西包括一个变形的皮夹,里面塞满没有兑现的支票和作废了的信用卡;一份发了霉且使用过度的护照;此外,他随身还携带笔记本和铅笔,用来在清醒时记下他酒醉讲过的珠玑之言。做完这一切,他掏出一张大钞放在吧台上,好像他此后很久都不会再需要用钱一样。

“曼纽,帮上校打个的。我的意思是帮他走下台阶,坐上后座,帮他付车费。都做完了,就把找零留着。再见了!格雷夫斯,今天谈得真开心。”

雾气降临,一轮新月由众星拱着冉冉升起。他们走下了阶梯,米利都先下,他一边走,一边还要巴雷小心着走。码头上布满晃漾的灯光。一部挂着外交车牌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等着他们,布拉克悠然地躲在车子旁边的暗处。另外一部没有标识的车子停在它的后面。

“啊!这是艾迪。”米利都一面说着,一面介绍。“艾迪,我们是不是在里面耽搁得太久了?我相信你已经打过电话了,是吧?”

“都做好了。”布拉克说。

“相信在家的每个人都很高兴了,艾迪?那些家伙全都打点好了?你不会搞砸吧?”

“都打点好了!”布拉克怒吼着,意思是说:闭嘴。

巴雷坐在前座,头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睛闭了起来。米利都开车,布拉克则坐在后座,一动也不动。第二辆车跟着他们缓缓地驶了出来,司机是一个跟踪老手。

“这是你平常去大使馆的路吗?”似乎是打着瞌睡的巴雷突然脱口问道。

“呃……现在我像是一只出勤的狗,拿着他应该拿的电报回家去。”米利都解释着,一点都不以为忤,好像巴雷说中了他的心事似的。“恐怕在未来的几个星期,我们得把大使馆钉上板条,好抵挡爱尔兰人。”他开了收音机,传来一个女人呜咽的悲歌声,“法朵。”他大声说,“我很喜欢法朵。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知道,这就是我申请调来这里的原因。”他开始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挥着。“法朵,这是一种葡萄牙民乐。”他解释道。

“你们就是那些曾经骚扰过我女儿,问了她一些无聊问题的人吗?”巴雷问道。

“我们只是管商务的。”米利都边说,边使足了力气想主导形势。但是在他的心里,正在为巴雷状似天真的问题而深深烦恼着。很快就轮到他们来忍耐这个了,他想,觉察到巴雷那桀骜不驯的目光正盯着他的右脸。如果这就是总部在这些日子里所要算计的,那么,上帝!求你不要让我出差啊!

他们已经向单位里的一位前任干员租了一套房子,这位仁兄现在是英国的银行家,在辛特拉另外还有一套房。老帕尔弗莱已经为他们把这次交易的细节都打点好了。他们不要以官方的姿态出现,以免在事后被人留下把柄。但是年代及地点本身就隐含着特殊的意义。一盏铁制的灯照亮了拱形的入口处。大理石的石板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凹痕,用来防止马儿滑跤。米利都按了门铃,布拉克靠过来以防意外发生。

“哈!请进。”奈德高兴地说,一边把卷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