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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们应该笑一笑。”他仍然说着英语,边说边陪着她走过大厅,活像位服务周到的销售人员。

到了楼梯口,他握了握她的手。“九月份的书展上再见!还有,谢谢您警告我,我会牢记在心的。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做了一桩买卖,这总算不错吧?”

她握着他的手,似乎这只手能带给她力量。她又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也隐含着感激之意,并且带有一股令人几乎难以抗拒的暖意。

“我朋友做了一件伟大的举动,”她边解释,边用手将一头散乱的头发向后拢了一拢,“请您务必要告诉斯科特·布莱尔先生。”

“我会转告他的,请勿担心。”尼基愉快地说道。

他希望卡佳会专为他再笑一次,但她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致。她手伸进皮包摸索出名片,直到此刻她才想起要给名片。名片上的名字是叶卡特里娜·波里索芙娜·奥拉娃,一面是西里尔文字,另一面是罗马字体,上面并书有“十月”的两种译文。将名片给了他之后,她就挺身走向宽敞典雅的楼梯,一手扶着大理石栏杆,另一手拖着她的手提袋。穿皮夹克的男人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直走到楼下的大厅。尼基一边把名片塞进上衣口袋,和最近两个钟头他所收到的半打名片放在一起,一边看着他们目送她下楼,并且对他们眨了眨眼。而这些男子,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也朝他眨了眨眼。毕竟,现在的风气已经开放,俄国人也不用老是把外国人当仇家看。

之后的五十分钟里,尼基加入了大伙的狂欢醉饮。他对着一位满身珠光宝气的苏格兰图书馆女管理员又唱又跳,又对着两位全苏版权协会的国立著作权机构来的人大谈撒切尔夫人的政治丑闻,一直说得令他们忍不住捧腹大笑为止。他又用一大堆花言巧语讨了三位前进出版公司的女职员欢心。最后,当他穿过人群回去取公文包时,甚至还不忘分送此行的纪念品。尼基一向大方,记忆力又好。别人的名字、他答应的事以及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一并记得,半点儿都不会忘。整晚,他没有让这只公文包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即使在参观者尚未离去以前,他也是一手紧握着它,另一只手频频向人挥别。登上了一辆等着接送参展代表们回旅馆的私家巴士之后,他仍然把这只公文包放在膝上,随同大伙唱着苏格兰民谣。

“男士们!现在有女士在场哦!”尼基一边警告,一边站了起来,示意男士们安静下来。不过,即使在扮演一位大指挥家的时候,他仍然不忘紧握着公文包。

到了旅馆门口,拉皮条的、卖迷幻药的和兑换黑市钞票的,一如既往地活动着。少不了的克格勃爪牙当然也夹杂在他们中间,紧盯着这一群人进来。从这些人的举止,尼基察觉不出有任何异状。这些人既没有特别小心,也没有特别松懈。守在电梯走道前的残疾老兵照例要求他出示旅馆通行证,尼基先已递给了他一百根万宝路香烟,此时以责怪的语气问他今晚为何不带着女友出门痛快一番时,他哈哈大笑,一拳打在尼基的肩膀上。

“哈瑞,我想如果他们要陷害我,最好能快一点,否则线索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他站在敌方的立场这么对我说,“哈瑞,如果你要陷害人,你的动作得快,趁刀子还血淋淋地插在受害者身上的时候下手。”他的解释让人听起来就像是他一辈子都在干坑人的勾当似的。

“国家酒吧!九点见。”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挤出四楼的电梯门口后,斯派基·摩根满脸倦容地对他说。

“我可能准时到,也可能不会,斯派基,”尼基答道,“老实说,我累得已经有点身不由己了。”

“谢天谢地!”斯派基打了个呵欠说,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进一道阴暗的走廊。走廊的暗处,本楼的客房经理正坐在她的座位上用一双邪恶的眼睛监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