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金丝桌布(第4/6页)

“我偶然来到德温特的书房时,却与她不期而遇。书房有两扇窗户,都用维多利亚式的蕾丝窗帘遮住,只透进一线月光,并不明朗。一扇窗户旁的墙角有张摆着靠垫的维多利亚式沙发。我一眼望去,不由得脊背发凉。德温特太太躺在沙发上,头转向窗户一侧,微微抬起,脖颈上缠着一条绞索,在耳后打了个结,大睁着的双眼直勾勾望进我的眼底。”

除了索亚的声音,昏暗的房间里可谓一片死寂。

“当然,先生们,道理很简单。有人在游戏中‘谋杀’了她,她正等着规定的时间一到,便可放声尖叫。但我完全没把什么道理放在眼里。那一幕情景半明半暗,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恍如一梦,又好似一个预言。我小声对她说:‘你有个朋友今天下午送来一件精美的礼物。你从他那儿收取礼物有多长时间了?’

“我无意夸大其词,但我有一种印象,除了那一时刻,我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等等!别误会!危险并非来自德温特太太,和她毫无关系。她就像一个漂亮的布娃娃,又像一个假人;而散发出威胁的那个东西,或者那个人,或者随便什么都行,却藏在我身后的某个地方。

“我又说了几句,然后她按规则尖叫起来,其他人应声而至。灯亮了,房间又回复如常。”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尖厉的门铃声,打断了索亚那有如催眠术般的叙述。四周的气氛也为之一变。菲利普·基廷走到门口,通报说男仆阿尔弗雷德·巴特利特以及侍者W.格拉斯通·霍金斯前来接受询问,于是一切又回到正常轨道。此外,还有一封给H.M.的信,是福利奥特小姐从白厅寄来的。

“偶尔听听鬼故事也没关系,先生,”马斯特斯快活地对索亚说,“亨利爵士和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但证据方面则不然。同时我还要警告你,在真实谋杀发生的时间,德温特太太拥有坚如磐石的不在场证明。”

“督察先生,看来我得多费唇舌解释解释,我并未影射德温特太太是凶手。”

“你喜欢她?”

“相当喜欢。”

“那么德温特先生呢?他怎么样?他似乎口风非常紧,而且,私下里说一句,我很想知道昨天下午五点他在干什么……”

“这我可以告诉你。”索亚笑容可掬地说。

“洗耳恭听。”

“他当时坐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

马斯特斯很少在执行公务时口出污言秽语,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他只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脏话,而索亚那礼貌的诙谐神态不曾消退分毫。隐隐的雷声再次惊动了屋里的玻璃器皿,天色更为阴暗,已很难看清东西。马斯特斯看了看H.M.,他正撕开“棒棒糖”寄来的信封。

“你是对的,”马斯特斯对他说,“有人正在嘲笑我们……索亚先生,你能确定你所说属实?”

“不。很不巧,我没和他在一起。但我想德温特不至于撒这种谎。你可能听说了,他正谋求重新调查达特利一案。”

“原来如此,是为了达特利一案啊。我有数了。那么,先生—”马斯特斯指了指索亚—“你不觉得奇怪?达特利先生遇害时,旁边的茶杯上有孔雀羽毛图案;基廷先生遇害时,旁边的桌布上也有孔雀羽毛图案;而这两件东西都来自你的店铺?”

“我自然大为震惊,”索亚不无刻薄地答道,“但如果你想让我解释清楚,我也无能为力。”

“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名叫‘十茶杯’的秘密团伙?”

索亚猛然抬头道:“又是老一套,督察先生?不,闻所未闻。但如果确有其事,我一点都不意外。我曾听人提过一星半点—”

“随便什么消息来源都可以,”马斯特斯边说边怀疑地看了看菲利普·基廷—菲利普使劲点头—然后又转向索亚,“是这样,这种奇谈怪论究竟隐藏了什么含义,令我们深感困扰—如果它的确有什么含义的话。孔雀羽毛、禁止吸烟什么的,特别是那些阴森森的茶杯。我们听说有个‘宗教性质’的社团,可茶杯又扮演了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