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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情不可能更糟,但她错了。斯特莱克真的开除了她,尽管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她只是个可以随意更换的“女助手”、“秘书”——从来都不是地位平等的搭档。斯特莱克现在要找有侦缉经验的人,遵守纪律、服从命令的人。

在极度愤怒中,罗宾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门廊,报纸,极力显出同情的马修。罗宾努力按捺住自己,没有冲进客厅,抄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给斯特莱克打电话。在过去四天里,罗宾无数次动过这个念头,但又不愿意问他——求他。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罗宾只想冲斯特莱克大吼大叫,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指责他不知好歹,虚伪做作,缺乏道德——

她满怀怒火的目光和马修的目光对上。马修瞬间变了表情,但罗宾还是看出,斯特莱克的错误决定让马修很开心。马修显然很期待她看到报纸后的反应。罗宾离开斯特莱克让他欣喜若狂;与这种快乐相比,罗宾的痛苦算不了什么。

罗宾转身走向厨房,决心不对马修大喊大叫。他们如果吵起来,那就像是斯特莱克的胜利。她可不会让前任老板影响到自己的感情生活,毕竟马修是她必须——是她想嫁的男人。离婚礼只有三天了。罗宾笨手笨脚地把平底锅里的意大利面往滤锅里倒,不小心溅了一身热水,忍不住骂了一句。

“又吃意面?”马修说。

“对,”罗宾冷冷地说,“有问题吗?”

“老天,当然没有,”马修说,从身后靠过来,搂住她,“我爱你。”他在罗宾耳边说。

“我也爱你。”罗宾机械地回答。

两人往路虎里装满旅行所需的一切物品。他们要先北上回家,然后在斯文顿公园酒店举行婚礼,之后再去度蜜月。对于蜜月旅行地,罗宾只知道那是个“很热的地方”。第二天早上,他们十点出发。明亮的阳光下,两人都只穿了T恤。罗宾钻进车里,想起四月那个迷雾笼罩的清晨:马修追出门来,她开着路虎头也不回地走了,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家,赶到斯特莱克身边。

她的驾驶技术远胜马修。但两人每次一起出门,担任司机的总是马修。他开着路虎,转上M1高速公路,哼起丹尼尔·拜丁菲尔德(Daniel Bedingfield)的《Never Gonna Leave Your Side,永伴你左右》。这首老歌流行时,他们都刚上大学。

“能不能别唱了?”罗宾突然说。她听不下去了。

“抱歉,”马修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这首歌挺应景的。”

“也许这首歌里有你不少的美妙回忆,”罗宾说,转头望向窗外,“对我可没有。”

她用眼角余光看到马修瞥了她一眼,又回头望向前方。路虎在沉默中开出一英里,罗宾有些后悔,希望自己什么都没说。

“你可以唱点别的。”

“没事。”马修说。

他们在多宁顿公园服务站停下来喝咖啡,这里没有伦敦那么热。罗宾把外套挂在椅背上,起身去了洗手间。马修伸了个懒腰,T恤向上爬去,露出平坦的小腹。咖世家柜台后的女孩望过来。马修对自己和人生都心满意足,冲女孩咧嘴一笑,眨了一下眼。女孩脸颊绯红,转回身去,和旁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同事嬉笑起来。

罗宾外套里的手机响了。马修以为是琳达打来电话,问他们还有多久才到家,就懒洋洋地伸出手,在两个姑娘的目光下掏出罗宾的手机。

是斯特莱克。

马修盯着震动的手机,仿佛不小心捡起了一只狼蛛。手机铃声继续响着。马修环顾四周,不见罗宾的人影。他按了接听,随即立刻挂断。屏幕上显示出“未接电话:科莫兰”。

马修可以肯定,那个大个子丑八怪一定是想叫罗宾回去。过了五天,斯特莱克发现自己找不到比罗宾更好的人。他也许面试了好多人,发现没人能胜任这份工作;也许应聘者一听说薪资标准,就对他哈哈大笑,甩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