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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斯特莱克说。

“伪造信的人一定知道,她对你很感兴趣。”

“嗯。”斯特莱克说。

哈兹尔大声地擤了擤鼻子,问道:

“要喝茶吗?”

他点了头,觉得哈兹尔需要找个机会调整情绪。哈兹尔走出客厅,他立刻环顾四周。他身边的角落里摆着几张小桌子,其中一张桌上摆着客厅里的唯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戴草帽的女人。她灿烂地笑着,看起来六十多岁。他猜那是哈兹尔和凯尔西的母亲。照片旁边的桌面上有一块地方比周围颜色略深,似乎曾经也摆过照片,遮挡住阳光,延缓那一小块廉价木头的褪色过程。斯特莱克猜那里曾经摆着凯尔西穿着校服的照片,就是报纸上登的那一张。

哈兹尔端着托盘回来了,盘子上放着两杯茶,一盘饼干。她把斯特莱克那杯茶小心地放到母亲的照片旁边,还在下面垫了杯垫。斯特莱克说:

“听说凯尔西有个男朋友。”

“瞎说,”哈兹尔嗤之以鼻,坐回扶手椅里,“她撒谎。”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她说他叫尼尔。尼尔。开玩笑。”

她又流泪。斯特莱克一头雾水,不明白凯尔西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可能叫尼尔。哈兹尔看出他的不解。

“单向乐队。”她透过纸巾说。

“抱歉,”斯特莱克仍然迷惑不解,“我不——”

“那支乐队在《X音素》上拿了第三。她简直着了迷——她最喜欢的就是乐队里的尼尔。所以她说她认识了一个叫尼尔的男孩,十八岁,会骑摩托车,你说说,我们还能怎么想?”

“哦。我明白了。”

“她说她是在心理咨询师那里认识尼尔的。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她说她和尼尔是在等候室认识的,尼尔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他爸妈都死了,和她一样。我们根本没见过他。我跟雷说:‘她又来了,又在胡说八道。’雷对我说:‘别管她了,她自己开心就行。’可我不喜欢她撒谎,”哈兹尔生气地瞪着眼睛,“她一直都在说谎。她有一天手腕上贴着膏药回家,说不小心划伤了,结果是刺了单向乐队的刺青。她说要去实习,结果呢……她一直撒谎,一直撒谎,到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她艰难地忍住喷薄欲出的眼泪,紧抿住颤抖的嘴唇,拿纸巾使劲按住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又说:

“雷有自己的猜测。他想告诉警察来着,但他们根本不听,只想知道出事时他在哪儿——雷有个朋友叫里奇,里奇经常介绍些园艺活给雷。凯尔西见到里奇是在——”

她讲着雷的理论,不停重复繁琐的细节。不常作证的人讲起事情往往都会这样漫无头绪。斯特莱克认真而耐心地听着。

哈兹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向斯特莱克证明,出事那天,雷确实在滨海肖勒姆和三个朋友一起参加男士聚会。里奇也在照片上,哈兹尔给斯特莱克看里奇的伤。照片上,里奇和雷坐在一片海冬青丛边,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举着啤酒咧嘴微笑。雷的秃头上汗水闪闪发亮,映照出里奇发肿的脸——他的脸上缝了好几针,还有淤青,一只脚套在手术鞋里。

“——你瞧,里奇刚出车祸没多久,就来过我们这儿。雷认为凯尔西是看到他才想好了计划,打算自己砍掉腿,再假装出了车祸。”

“里奇不会就是她的男朋友吧?”斯特莱克问。

“里奇!他很单纯,如果有这回事,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而且凯尔西和他不熟。那都是她编出来的。我看雷想得没错。她计划好偷偷砍腿,再假装是坐男友摩托车时摔的。”

凯尔西现在如果躺在医院里,自称坐摩托车时出了事故,假装为了保护虚构中的男友而不肯进一步解释,那雷的这套理论确实站得住脚。斯特莱克礼貌地表示,这确实是十六岁少女会想出来的计划,考虑全面但又目光短浅。但这一点也不重要:不管凯尔西是否计划假装出车祸,现在的证据表明,她最后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给斯特莱克写信,询问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