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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兄弟是个禁忌的话题,能这样讲起他的事对她而言也是种解脱。与她同时住过同一个子宫的男人一头闯入大千世界,四处旅行,战斗,在英国军队里的地位越升越高。诺尔的勇敢与冒险精神同样也反映在她身上,虽然她一直留在巴罗。

“……然后他娶了个叫艾琳的女人。寡妇。还带着俩孩子。老天爷。人人不都说吗?好心没好报。”

“你的意思是?”维尼夏·霍尔捧着酒杯,礼貌地问。杯里的葡萄酒口感酸涩,高度只剩不到半英寸,已经被手焐得温热。

“娶了她,跟她生了个儿子。可爱的男孩……莱恩……真可爱。我们已经多久没见过他了?……六年吧?七年?婊子。有一天,她去看医生,结果趁机跑了。把孩子全带走了——要知道,儿子可是诺尔的一切。一切——什么无论生病健康,永不分离?哈!去他妈的。就在他最需要支持时跑了。婊子。”

看来诺尔和布里塔妮早就分开了。或者他又追踪到继女的下落?毕竟,对于改变他人生的那次受伤,布里塔妮和斯特莱克都要负责任。罗宾按捺住心跳,保持中立的表情。她真希望现在能给斯特莱克发短信。

老婆消失后,诺尔突然出现在老家,就是斯坦利街上那座地面上下各两层的旧宅。霍莉一辈子都住在那里。自从继父死后,她就一直独自生活。

“我让他住下了,”霍莉说,挺直背,“我们毕竟是家人。”

她没提起布里塔妮的指控。霍莉把自己描绘成一个饱含深情的亲人,慈爱的妹妹。她的言辞明显过于夸张,但罗宾早就明白,最荒诞的谎言里,往往也藏有几分真实。

她不知道霍莉是否了解那些虐待儿童的指控。事情发生在德国,诺尔最终也并未获刑。可是,布罗克班克如果真的大脑受损伤,是否还能保持警惕,对自己屈辱退伍的原因缄口不提?他如果真的清白无辜、身心受创,难道不会滔滔不绝地抱怨起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待遇吗?

罗宾给霍莉买了第三杯酒,巧妙地转移话题,让霍莉谈诺尔回家后的样子。

“他变了个人。老是抽风,癫痫。吃一堆药。我刚卸下照顾继父的担子——他中风了——紧接着诺尔就回来了,抽搐个不停,我……”

霍莉用啤酒堵住后面的话。

“那一定很辛苦,”罗宾说,在小本子里写着笔记,“他有哪些行为困难?大家都说那些问题最难处理。”

“是啊,”霍莉说,“嗯。他的脑子被人从头骨里踢出来,脾气倒是好多了。他以前把家里砸烂过两次,老是冲我大吼大叫。

“他现在出名了,你知道吗?”霍莉阴沉地说。

“抱歉?”罗宾没听懂。

“揍他的那玩意!”

“那玩——”

“他妈的科莫兰·斯特莱克!”

“哦,是啊,”罗宾说,“我听说过他。”

“就是他!当上他妈的私人侦探了,报纸上全是他!揍伤诺尔时还是他妈的军事警察……把他一辈子都他妈毁了……”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会儿。罗宾记着笔记,等待霍莉说起军事警察为什么要去找她兄弟,但她要么不知道,要么就是下了决心只字不提。罗宾唯一能确定的是,诺尔·布罗克班克将自己的癫痫完全归咎于斯特莱克。

诺尔在她家住了将近一年。霍莉将这段日子描述得如同炼狱:在他眼里,双胞胎姐妹就是出气用的,他在她家肆意宣泄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他后来经巴罗的老朋友介绍,去曼彻斯特当了保镖。

“他已经恢复到可以工作了?”罗宾问。根据霍莉先前所言,诺尔已经失去自控力,遇到一点小事就会勃然大怒。

“嗯,他那时差不多好了,不喝酒,老实吃药就没事。我可一点也没想挽留他,他住在这儿,可把我累死了,”霍莉说,突然想起被伤者严重影响生活的亲人才有钱拿,“我得了恐慌症。我看过医生了,病历里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