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5/7页)

“强尼打算今年夏天把凯蒂的骨灰撒到海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知道是时候了。”

多萝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一直沉默不语。

两人松开后,玛吉已是泪眼朦胧。她哽咽着说:“你知道吗,是你帮我熬过来的。只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感谢的话。想想有多少次,你在园子里播种,除草,而我坐在这里抽我的烟?”

“可我从没说过一句安慰的话。”

“用得着吗,多萝西?有你陪着就足够了。就像你陪着塔莉一样。”她擦了下眼睛,勉强笑了笑,随后温和地说,“去看看你的女儿吧。”

塔莉从沉睡中醒来,还有点迷糊不清。她猛地坐起——太猛了——结果一阵头晕目眩,连这陌生的房间也跟着一起旋转起来。

“塔莉,你没事吧?”

她慢慢眨了几下眼睛,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地。这里是她从前的卧室,是她位于萤火虫小巷的以前的家。她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她的妈妈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此刻正紧握着双手,笨拙地站起来。她那身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捡破烂的,脚上穿着白色袜子和勃肯凉鞋。脖子上挂着塔莉在儿童营时为她做的那条快要散掉的通心粉项链。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妈妈居然还保存着。

“我……不太放心。”她的妈妈说,“你回来的第一晚。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在这儿陪着。”

“嘿,白云。”塔莉轻声说。

“我现在叫多萝西了。”她妈妈说。她尴尬地笑了笑,带着道歉的意思,并向床边挪了挪。“白云是70年代初我跟着一些团体瞎混时取的名字,那时我们只知道享乐,拿无知当个性。”她低头看着塔莉。

“听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那算得了什么呢?”

“照顾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整整一年,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呢?”

多萝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纪念币。它圆圆的,闪着金光,比25美分的硬币稍微大那么一点点。纪念币上印着一个三角形,三角的左侧写着黑色的“节制”二字,右侧是“周年”二字,三角形内侧是大写的罗马数字X(10),“还记得2005年你在医院看见我那次吗?”

塔莉记得和妈妈的每一次见面,“记得。”

“那是我的人生跌到谷底的时候。我厌倦了被人不当人看的日子。那之后不久我就进了康复中心。哦,对了,钱还是你出的呢。谢谢了。”

“从那之后你就戒掉了?”

“是。”

妈妈的坦白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希望令塔莉不敢相信,但她又不敢不信。“所以后来你才会去我的公寓并说要帮助我戒酒。”

“美其名曰介入治疗,那个借口实在很蹩脚。一个老太婆和一个生气的女儿。”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人在清醒的时候对生活的认识会更加深刻。我照顾你就是为了弥补那么多年来我的失职。”

多萝西向前弯着腰,摸着脖子上的通心粉项链。她目光中的温柔让塔莉感到意外,“我知道只是一年而已,我不指望它能改变什么。”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塔莉说。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徘徊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我为你感到骄傲,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那段记忆就像一块高档巧克力柔软的奶油夹心,“你在病床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对不对?”

她妈妈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又露出哀伤的神色,“很多年前我就该告诉你的。”

“你说你为我感到骄傲。”

她终于伸出一只手,用一个母亲的柔情抚摸着塔莉的脸颊,“我怎么会不骄傲呢?”

多萝西的眼睛湿润了。“我一直都爱你,塔莉。我逃避的是我自己的人生。”她缓缓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一张照片,“也许这可以作为我们新的开始。”说完她把照片递给了塔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