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三十四(第3/3页)

“可是,自从进城当学徒以后,他像一只小兽似的,为了不长虱子而剃光头发,整天进进出出为师傅们买东西,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肯怜悯他;与此相反,自从他在城里住下之后,他从师傅和伙伴们嘴里听到的都是,谁能骗人,谁能喝酒,谁能骂人,谁能打架,谁能放荡,谁就是好汉。

“他病了,被有害身体的劳动、酗酒、放荡毁了,傻子似的昏头昏脑地、毫无目的地在城里到处游荡,一时糊涂钻进某个库房,从那里拿走几块谁也不要的粗地毯,这时候我们这些丰衣足食、家财万贯、受过教育的人不是考虑如何消除促使这个孩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原因,而是准备惩罚这个孩子,想以此来纠正事情。

“真是可怕!真不知道是残酷还是荒唐更主要。不过,看来两者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涅赫柳多夫思考着这一切,对他面前发生的事情已是充耳不闻了。他对展现于心中的一切感到恐惧。他觉得惊讶,他以前怎么没能看出这一点,别人怎么没能看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