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2/4页)
“今晚有啥好吃的?”戈布尔想知道,“我向来懒得去看这些广告牌。”他用一根手指不屑一顾地弹着菜单。
“今天的特色菜是肉糕[2]。”侍者不悦地说。
“不就是肉丁大杂烩加上一根土豆肉卷么,”戈布尔说,“那就来肉糕吧。”
侍者看了我一眼。我说肉糕我也挺喜欢。侍者走开了。戈布尔先朝身后飞快地瞥了一眼,又瞅了瞅两边,这才再次俯身越过桌面。
“你的好运气到头了,伙计,”他兴高采烈地说,“你已经逃不掉了。”
“真是太糟糕了,”我说,“逃不掉什么?”
“你的好运气真的到头了,伙计。非常糟糕啊。不知是时运不济了还是咋的。抓鲍鱼的渔夫——那些穿青蛙脚蹼、戴橡皮面罩的家伙中的一个——在一块岩石下头卡住了。”
“鲍鱼渔夫卡在岩石下头?”一股寒意沿着我的背脊升起。当那个侍者端着酒水过来时,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伸手抓起杯子的冲动。
“非常搞笑啊,伙计。”
“你要再敢说一遍,我就砸烂你那该死的眼镜。”我低声咆哮道。
他端起他的酒啜饮一口,细细品味,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点点头。
“我来这儿是为了挣钱,”他沉吟道,“我可绝不想惹麻烦。要是惹出麻烦来,人就没法挣钱了。人可以不弄脏自己的手就挣到钱。懂我的意思吗?”
“对你来说,这倒很可能是一种新体验,”我说,“两方面都是。刚才你说的鲍鱼渔夫是怎么回事?”我努力想控制自己的声音,却觉得很费劲。
他往后一靠。我的眼睛现在适应了这片昏暗。我能看见他那张胖脸上露出一副被逗乐的表情。
“开个玩笑而已嘛,”他说,“我不认识什么鲍鱼渔夫。只不过昨天晚上我学会了如何念‘鲍鱼’这个词。我还是不清楚那是啥玩意儿。不过事情就是有点搞笑。我找不到米切尔了。”
“他就住在酒店里。”我又喝了一点酒,不算太多。现在不是放纵的时候。
“我也知道他就住在酒店里,伙计。我所不知道的是他现在人在哪儿。他么(没)在房间里。酒店里的人也么(没)见着他在附近。我本以为,你跟你那小妞或许会知道点儿什么。”
“那个姑娘神经错乱了,”我说,“别把她牵扯进来。在埃斯梅拉达,人们不会说‘么见着’。这种堪萨斯市的方言对这里的公共道德简直是一种冒犯。”
“得了吧,老兄。我就算想要别人教我怎么说英语,也不会去找一个叫花子样的加州探子。”他扭头大喊起来,“服务员!”
几张挂着厌恶表情的脸朝他看去。侍者过了一会儿才出现,站在那里,表情跟那几个客人一样难看。
“再来一杯。”戈布尔说,手指朝酒杯弹了两下。
“您不必对我大喊大叫。”侍者说。他拿走了杯子。
“我想要人伺候的时候,”戈布尔冲着他的背影吠道,“你们就得伺候我。”
“但愿你喜欢甲醇的味道。”我告诉戈布尔。
“我本来可以跟你好好相处的,”戈布尔满不在乎地说,“要是你长点脑子的话。”
“而且要是你还能讲点礼貌,个子再高上六英寸,有一张不一样的脸蛋和另外一个名字,举止也表现得不那么狂妄自大的话。[3]”
“少废话,回到米切尔身上。”他轻快地说,“还有你想在山上泡的那个漂亮妞儿。”
“米切尔是她在火车上遇见的。他对她的影响就像你对我的影响一样。他让她心里升起一团熊熊欲火,拼命想朝相反的方向旅行。”
我在浪费时间。这家伙简直是刀枪不入,脸皮厚得就和我的高曾祖父一样。
“这么说,”他冷笑道,“米切尔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火车上遇到的家伙,在对他有所了解后,她就不喜欢他了。所以她就抛弃了米切尔又找上了你?你刚好就在周围,真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