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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鲍伯。”我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没在听,早已全神贯注于屏幕上的东西。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有两个重大决定要下,还有一场派对要参加。才华横溢的俊美青年约翰尼·罗蒙德,这位杰出的歌手再不久就可能成为我的人生伴侣。生活紧凑万分。

我坐回自己的电脑前面,盯着屏幕好一阵子,其实什么字也没读进去。想到自己面对的所有两难处境,我就觉得微微不适,虽然午餐时间几乎到了,我却提不起劲去吃我的套餐。我意识到,跟某个人谈谈这一切,可能会有帮助,我从过去的经验就知道了。很明显,能够谈谈是好的,用比较客观的眼光来看待焦虑,大家向来都这么说。找人谈谈吧。你想谈谈吗?告诉我你觉得如何、有没有想跟大家分享的事情,艾莉诺?你可以保持沉默,但如果你不在审讯时提及你以后的呈堂证供,那么将对你的辩护不利。奥利芬特小姐,你可不可以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件,用自己的话告诉我们?

我觉得有一小道汗水淌下背部,胸膛里有种搅动的感觉,仿佛有只鸟困在里面。电脑发出恼人的乒乓声,表示有电子信息寄达,我想也没想就按了进去,我好瞧不起自己这种巴甫洛夫式的反应!

嘿,艾,星期六会去吧?车站见,我们可以搭车去基斯的派对——八点左右?雷

他附了张图档,照片里是个知名政客的脸,旁边有张小狗的大头照,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我哼了一声,这种相似度也太离奇了吧。下面他写着“星期三早上LOL[15]”,我不知道那什么意思。

我冲动之下打字回复:

早安,雷蒙。那张犬类/部长的图档很有意思。你十二点半时是否刚好有空吃午饭呢?祝好!艾莉诺

有十五分钟左右不见任何回复,我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所下的决定。我不曾邀请任何人和我共进午餐。我照例上网查那位歌手,看看有没有消息更新——悲伤的是,脸书、推特和照片墙上都没有更新。他一安静下来,我就会焦虑。我怀疑这表示他很伤心,不然更令人忧心的是,他非常开心,难道他交了新女友?

我觉得反胃,正琢磨着也许我今天不要点整份套餐,只要来杯抗氧化冰沙,配上一小包芥末花生时,又有一则信息寄达:

抱歉——刚刚忙着处理服务台的电话,我跟他说就先关机再开机,LOL。好啊,一起吃午餐。五分钟后前面会合?雷

我按下回复:

好啊,谢谢。

我大胆地省掉署名,因为我明白他会知道是我发送的。

雷蒙迟到了,八分钟后才出现,而不是原本承诺的五分钟,可是我决定此次不予追究。他提议我们到转角一家他喜欢的咖啡馆去。

这里不是我平常会去的那种地方,很有波希米亚风,看起来有点破旧,家具不成套,有一堆椅垫跟布罩。我忖度,它们有可能定期清洗吗?很少吧。想到那些细菌,我就打起哆嗦。咖啡厅的暖意跟椅垫的浓密纤维,都是尘螨(搞不好甚至有虱子)的完美繁殖园地。我选了一张桌子,椅子是没加布面软垫的普通木头。

雷蒙似乎认识那个服务生,服务生拿菜单来的时候,直呼他的名字打招呼。这里的员工似乎和雷蒙是同类型的人:邋遢、不整洁、很不会穿搭,男女都一样。

“这里的沙拉三明治,”他说,“和汤,通常很好吃。”指着今日特餐的板子。

“花椰菜加莳萝奶油浓汤。”我说,大声读着,“噢,不了。不,我想我没兴趣。”

和鲍伯见面之后,我的肠胃还处于混乱状态,于是只点了奶泡咖啡跟芝士司康。不管雷蒙吃的是什么,闻起来都很恶心,像是稍微重新温过的呕吐物。他嘴巴微张,嘈杂地进食,我不得不把脸撇开。这样要是提起鲍伯的提议和他交付我的任务,反而比较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