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美丽人生(第2/3页)

雅克的去世,让-大卫差点离开我们,马提亚好几周都需要我全力照顾,2004年是特别高负荷的一年。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我需要休息。我于是结束了照看孩子的工作。把大病初愈的两个男孩送到了医疗教育学院。开始的几天,我很享受这种新安排带来的平静。我白天在家休息,阅读,看看电视。晚上把两个活宝接回来,给他们做晚饭,然后送上床睡觉。但我很快就觉得泄气了。几天之后,我就意识到自己有多孤独。这两个儿子就是我生活中的惊喜,是无价之宝。他们的笑容让我融化。但他们都不说话,我不得不自问自答。每晚见到他们我都很开心,但交流总是单向的。在此之前,我每天早晚会跟自己照看的小孩的家长交谈。没了他们,我的社交几乎为零了。

2005年开学时,一位朋友——让-路易,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他建议我跟他一起去蒙特勒伊的爱心餐厅工作。除了能想到创始人幽默大师科吕什的亲切面孔,我对爱心餐厅了解得并不多。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门见见人。于是,虽然不太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我还是在第二天就去工作了。我从分发工作开始:牛奶,面粉,糖,罐头,水果,奶酪,酸奶。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发给所有人。需要管理好库存,不能让任何人空手而归。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熟悉这些人了。有些人很羞愧,他们低着头,用手指示意他们需要的东西。还有些拄着拐棍的驼背老人。还有位老夫人,每次对她笑她就会流泪。还有些单身妈妈带着孩子们来。所有这些有困难的人很快成了我新的家人。几个月后,我知道了他们的姓名,孩子和老人的年龄。我见过苦笑,也见过绝望的泪水。我倾听苦难,也分享喜悦。这些人让我感动,就好像我们曾共同成长。我觉得自己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

多亏了让-路易,他让我跟他一起在爱心餐厅工作,这让我又活了过来。但到了2008年,我意识到每个月月底变得越来越困难。东西都变得很贵,我甚至没钱给孩子们买双鞋。自从雅克去世后,不同的补助津贴让我每月能有七百二十六欧元。由于我做饭的手艺不错,有时候靠准备生日下午茶或洗礼典礼也能赚点小钱。这些都能帮我维持。

一天,爱心餐厅的女同事,我的朋友丹尼尔来我家喝咖啡。她看着我快空了的冰箱,对我说:“你可以看一看标准。”

“什么标准。”

“能在餐厅里领东西的标准……”

她说得对:我没钱了。但我觉得太惭愧了!我意识到自己原来同三年来跟我领食品的人们境遇相同。我是……贫困的!

我用了几天时间给丹尼尔看了我的补助文件。很显然,我处于低标准水平,于是成了爱心餐厅的援助对象。让我感到宽慰的是,我保留了自己的志愿者身份。这是我的骄傲。这让我认为自己每天早晨都去工作,虽然我晚上带回家的不是薪水,而是一篮子食品。一开始,我在装篮子时还总觉得羞愧,之后就释然了。

六年之后,我还是每天开心地起床,去蒙特勒伊的爱心餐厅,给六百个注册的家庭服务。然而,一位老夫人的问题常常使我慌张:“您有没有一盒金枪鱼呢?这样我可以和我的猫分享。”这些女人们什么都没有了,她们用自己的一生抚养孩子,没有退休金。我也跟她们一样。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的女儿们不会有这种问题。如今,桑德里娜是育婴员。艾曼纽是文学博士。玛丽在皮具厂工作。她们三个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有了爱人,有了孩子。我为她们骄傲。当然,我也没有向她们隐瞒自己的经济状况。但我断然拒绝向她们要钱。为了尊重我的意愿,她们会送我一些实用的礼物。我还有四个孙子孙女,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祖母并不宽裕。在他们更小的时候,每逢圣诞节,我不会去商场花钱,而是拆开一件旧外套,给他们做娃娃。没什么能阻止梦想,缺钱更不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