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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再延误也没用,就吩咐职员叫人把包裹拿来。我特意拿了个东西来装,正好能把所有的东西装上——实际上我拿到的是个柳条筐,是用来装菜的。柯奇先生皱着眉头一件件往里放。

“如果能让我以适当的方式把东西送到你家,那会好得多,艾什利先生。”他说,“你知道我们银行有辆四轮马车,正好可以用。”

那倒是,我心想,那样的话还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呢。银行的大马车,里面坐着头戴高顶大礼帽的经理,朝艾什利先生的住处驶去。还是装在菜筐里用轻便马车拉回去的好。

“不必了,柯奇先生,”我说,“我能行。”

我肩背菜筐,满怀成功的喜悦从银行摇摇晃晃走出来,正好与帕斯科夫人撞个满怀,她的身旁一边一个女儿。

“天哪,艾什利先生,”她惊呼,“你好像背着很重的东西。”

我一手拽着筐子,一手摘下帽子挥了挥。

“你看我最近很倒霉,”我对她说,“简直快完蛋了,不得不向柯奇先生和他的雇员出售白菜,因为家里修房顶,我快要破产了,只好把自己种的东西拿到城里卖。”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我,那两个女儿也眼睛瞪得老大。

“很不巧,”我说,“这一筐菜是另一个客户订的,否则我会很乐意卖给你们几根胡萝卜。不过以后你家里要是缺菜,就说一声儿。”

我走到等候的轻便马车旁,把筐子搬上车,然后爬上车,拿起缰绳。车夫也跳上车坐在我身旁,我回头去看,她还在街角那边盯着我,一脸惊诧的神情。现在传言恐怕就不只是说艾什利先生古怪、醉酒、发疯,还要说他沦为乞丐了。

我们赶着车从大十字沿林荫大道回家去,伙计把马车停好,我则从后门进了屋——仆人们在吃饭——我就从他们的楼梯上楼,踮着脚尖走到前面,进了我自己的房间。我把菜筐锁进衣橱,然后下去吃午饭。

要是瑞纳提在的话,肯定会闭上眼,全身发抖,因为我把一块什锦馅饼一阵捣腾,然后用一大杯啤酒送了下去。

瑞秋已来过餐厅,等过我——她留了张纸条——说她认为我不会回来吃饭,就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这次我没在乎她在不在,我想我心里的窃喜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太一目了然了。

我一把饭咽下就又出门了,这次是骑马去派林。我口袋里放着公文,是特里温先生送来的,他信守诺言,派专人送来。我还带着遗嘱,这次会晤想必不会像上午那么愉快,不过我不怕。

教父没出门,在书房里。

“噢,菲利普,”他说,“祝你生日愉快,可能还早了几个小时,但也一样。”

“谢谢,”我说,“而且我还要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和安布鲁斯的爱,感谢您的监护。”

“这个到明天就终止了。”他笑道。

“是的,”我说,“或者说是到今晚,午夜时分。鉴于我不想在这个时辰把您吵醒,我想请您现在为我要签的一份文件署名作证,这项文件将在那个时刻生效。”

“嗯?文件,什么文件?”他边说边取眼镜。

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遗嘱。

“首先请您看看这个,”我说,“这是我硬要来的,是经过反复争执才要来的,我一直就觉得肯定有这么个东西,给你。”

我把遗嘱递给他。他戴上眼镜看了一遍。

“上面有日期,菲利普,但没签名。”

“的确如此,”我说,“但这是安布鲁斯的笔迹,对吧?”

“对,确实是,”他答道,“一点不错,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请人鉴证,然后寄给我。从他刚一结婚,并把消息告诉你开始,我就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份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