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寻觅野生企鹅 CHAPTER 14 GOING WILD FOR PENGUINS(第4/6页)

起初我不知道企鹅们在干什么,看到它们的目标才恍然大悟:那是一只犰狳,正被雨点般啄下的鸟喙逼得狼狈窜逃。直到犰狳逃进有荆棘保护的灌木丛,企鹅们才停止了追赶。这只犰狳是抢了企鹅蛋还是咬了小企鹅?我不知道这种长着鳞片的动物吃不吃这些东西,但显然企鹅不能容忍它出现在它们的地盘,一定要把它赶走,直到它消失在只有装甲类动物能钻进去的植被中才作罢。作为曾被企鹅喙啄伤的受害者,我不禁摩挲起手指上的伤疤,对闯入者深表同情。

在企鹅聚居地散步时,如果不靠得很近,它们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就算我径直走过去,企鹅也会退开,在我周围让出一小片空地。除了不会允许我靠近摸它们或者抱它们之外,对于我的存在,它们表现得很冷漠,好像我和原鸵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坐在地上时,它们会照常各忙各的,不搭理我,好像我根本没在那儿似的。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我仿佛彻底与环境融为一体。

与这些企鹅相处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我走遍了整个汤波角,探访了每处海岸、小岩洞和企鹅领地。我发现,所有平坦的地方几乎都被企鹅占据了,密密麻麻,似乎再也容不下更多的同类。

那天晚上,我在汤波角的荒野扎营,与企鹅的距离比较近,有几只好奇地过来看我干活。虽然它们很快便失去兴趣走开了,但当我支好帐篷,用海水煮了土豆,配着黄油和鱼罐头做晚餐的时候,又招来了一批围观的企鹅。

次日早晨,它们看着我吃早饭、收帐篷、再次出发。我贴着大西洋一路向前,抵达此次旅程的最南端,然后掉头向北,前往这个国家的西部。

这一天,日落之前,我决定在路途中短暂停留。远处雄伟的安第斯山脉清晰可见,我骑着摩托车来到距离公路五百码左右的地方,在蒲苇草丛中支起帐篷。蒲苇草可以迅速长到六英尺以上,非常适合遮挡视线,在这里露营不会被路上的人看到。

我的帆布帐篷虽小却很坚固,而且配有一块非常时髦的防潮布,尽管没有拉锁,但系带也很方便。

我吃掉用小酒精炉加热的食物,写了旅行日志,检查了摩托车和车胎,准备睡觉。天气凉爽,我钻进睡袋,一钩残月尚未升起。夜幕幸而有星光照明,否则到处都会是一片漆黑。旅途劳顿的我很快睡着了。

忽然,我从熟睡中惊醒,发现下弦月已经升上了天空。我入睡之前,它还挂在地平线上。

我为什么会突然醒来?我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是脚步声,缓慢、鬼鬼祟祟……毫无疑问……声音很小……正在靠近帐篷,而且是不止一双脚发出的声音!

我调动起所有的知觉,试图判断接近营地的究竟是谁。我心跳加速,尽量保持浅而快的呼吸,避免发出声响。

我也听得到夜间该有的声音:和缓的西风吹拂蒲苇草丛的沙沙声,昆虫的活动声。这时,脚踩在柔软干燥的土地上的声音又出现了,我还感觉到它引起的震动,相当独特,不容混淆。

谁会偷偷过来找我?为什么?如果对方意图正直,一定会先站在远处表明身份和来意,而不会像夜盗一样悄悄地摸过来。

可以肯定的是,声音来到了我的右侧,我无声地拉开睡袋,缓缓挪出腿来,甚至感觉得到拉链的每个齿挣脱咬合的过程。我穿着T恤和短裤,大脑疯狂旋转。至少有两名敌人!我有什么武器?只有一把facón,是南美洲的牧人使用的刀,可那又有什么用?如果他们全副武装,图谋财物,可能会开枪打我,然后洗劫一番。没有人会发现我的尸骨,我可能是踏足这片野地的第一个人类,丘布特省就是如此偏远,方圆百里可能都不会有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