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寻觅野生企鹅 CHAPTER 14 GOING WILD FOR PENGUINS(第2/6页)

成年雄性南美海狮是一种威严大气的动物,无愧海中之狮的美称。它们嘴巴较短,头部巨大,肩披华丽的鬃毛,真的非常像狮子,聚集在海滩上捍卫自己的领土和后宫,时常高高地昂起鼻子,以这样的姿态威慑对手。

瓦尔德斯周边海域的鳍足类动物数量颇丰,是逡巡在近海的逆戟鲸的理想猎场,我曾亲眼目睹海狮跃出水面,爬上岸边的陡坡,去高地上躲避猎捕。高地是瓦尔德斯海岸的一大特征,不知怎么,成年海狮能够奇迹般地攀上看似不可攀爬的陡坡,把无力自卫的幼崽从水中抢出来,咬住它们的后颈拖到安全的地方。

当时并没有分隔野生动物和像我这样的游客的障碍,但出于慎重,我一直与这些动物保持至少三十码的距离。它们会放心地摇头晃脑、鼓动腮帮,抬起湿润的亮眼睛看我。对我来说,这样已经足够,无须近前打扰它们。

海象的体型甚至比海狮还大得多,也丑得多,在大约应该长鼻子的地方长着一坨下垂的肉块,活像一只皱巴巴的大号皮靴。这种巨兽中的成年雄性可以长到十二英尺长、四吨重——是海狮身长的两倍、体重的十倍——我觉得与它们拉开三十码的距离都算不得安全,但它们在陆地上远不如海狮灵活。与之相比,海狮显得优雅很多。

进入海象的地盘,目之所及尽是暴力景象,几乎每个物种的雄性都会争夺居住地的统治权。残酷的斗殴结束后,失败者会被丢下悬崖。战斗双方会用后腿站立,猛然前扑,像大树一样砸向敌人,连撕带咬,血肉横飞,丝毫不考虑周围老弱妇孺的感受,掀起阵阵血雨腥风,整个海滩都随之震颤,胜利者和失败者的伤口一律惨不忍睹。难怪这些地方见不到企鹅。

离海滩远一点的草原和矮小植被区是美洲鸵(ñandú)和原鸵的家园,美洲鸵是一种类似鸵鸟的不会飞的鸟,站立时大约四英尺六英寸高。原鸵长得像鹿,是骆驼的亲属,这两种动物比植被高出很多,非常显眼。如果我靠得太近,它们会警觉,如果我只是骑摩托从土路上经过,它们只会好奇地看我一眼。

首次访问瓦尔德斯,我没有看到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类。至于企鹅,尽管寻找了整整两天,也没发现一只。我觉得后者应该归因于我对当地不够了解,而且半岛的海岸线绵延数百英里,地域广阔,我决定接受教训,不在北部过多停留,径直向南,因为在那里找到企鹅聚居地的可能性更大。第二天,我向汤波角进发,人们告诉我,那里是企鹅最喜欢的哺育幼崽的地方,肯定能找到它们。

走到半路,我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气温下降,天空变黑,风向改变,风力增强了许多。顶风冒雨地在泥泞的土路上骑摩托车固然不可能,而在没有树木的南美大草原上突遇冰雹则称得上危险——甚至能够致命——因为冰雹可能变得非常大。我马上开始寻找可以挡雨的树丛。我在路边的一片灌木丛中找到六棵桉树,在其中最大的一棵下面躲好。风暴倏然而至,起初落下的冰雹很小,不比葡萄干大,砸得树冠扑簌作响,但随着风暴的增强,冰雹也跟着变大,最大时如高尔夫球或鸡蛋一般,直接砸穿了树叶,砸断树枝,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这样的雹子足以给玻璃、汽车和人造成可观的伤害,据说门球一样大的雹子可以砸死家畜。我一直戴着摩托车头盔,尽可能地躲在结实的枝干下,因此避开了大部分冰雹。风暴终于止息,但由于路面覆盖着冰,无法继续上路,只能等冰融化。百无聊赖中,我想起胡安·萨尔瓦多。如果圣乔治也下了冰雹,他大概会躲到露台的桌子底下,发现天上砸下冰炮弹,而瓦尔德斯的企鹅或许会跳进水里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