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礼物(第4/13页)

贝利·勃克知道他心里的感受。“这名字太长。干吗不就叫他加毕仑呢?这是鹰的意思。他叫这个名字不错。”贝利感到高兴,“你如果收集他尾巴上掉下来的毛,我过些时候可以给你编一条马毛绳。你可以当绁绳用。”

乔迪想回到舍栏去。“你说,我可以牵他到学校去——给同学们看看吗?”

可是贝利摇摇头。“他还没有套笼头呢。我们把他弄到这儿来费了不少工夫。差不多是拽着来的。你快准备上学去吧。”

“今天下午我带同学们到这儿来看他。”乔迪说。

那天下午,六个小朋友比平时早半个小时翻过山来,低着脑袋使劲跑,摇晃着前臂,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们跑过房子,穿越茬地,直奔牲口棚。他们忸忸怩怩,站在小马面前,然后看着乔迪,眼睛里增添了一种新的羡慕和尊重的感情。昨天,乔迪还是一个孩子,穿着工装裤和蓝衬衣——比多数孩子安稳,甚至有点胆怯。今天,他可是不一样了。他们用千百年来古代脚夫羡慕马夫的眼光看着他。他们凭本能知道,骑在马上的人不论在体格上还是精神上都比用脚走的人强。他们知道,乔迪遇到了奇迹,不跟他们平起平坐了,地位已经在他们之上了。加毕仑把脑袋伸出舍栏,用鼻子嗅他们。

“你干吗不骑他?”孩子们叫道,“你为什么不用缎带把他的尾巴束起来,就像市场上的马似的?你什么时候骑他?”

乔迪胆子壮了起来。他也产生了马夫的优越感。“他还没有长大。这段长时间里,谁也不能骑。我要给他套上长笼头训练训练。贝利·勃克会教我怎么练的。”

“好吧,咱们不能牵他转一转吗?”

“他带不惯笼头。”乔迪说。他希望他头一次牵小马出去的时候是独自一个人。“来看看马鞍子。”

他们瞧着那副红色的摩洛哥皮鞍子,一时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它在林子里用处不大,”乔迪解释说,“不过佩在他身上挺漂亮。我也许让他光着背到林子里去。”

“没有鞍鼻子你怎么牵?”

“说不定我将来再弄一副平时用的鞍子。我父亲可能要我帮他赶牲口。”他让他们摸摸红马鞍,让他们瞧瞧马勒上铜链做的颈闩,瞧瞧两边鬓上笼头和眉带交叉地方的大铜纽扣。这一整套玩意儿太妙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只得走了。每个孩子都在动脑筋:他们有什么东西拿得出去同乔迪交换,到时候也能让他们骑一骑小红马。

他们走了,乔迪很高兴。他从墙上拿下刷子和梳子,取下栅栏的门闩,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小马眼睛一,绕到栏边,摆出踢人的架势。可是乔迪摸摸他的肩,擦擦他拱起来的脖子,就像他经常见贝利·勃克做的那样,嘴里用低沉的嗓子哼道:“嗦——嗦,伙计。”小马渐渐放松下来。乔迪擦呀,梳呀,一直擦到栏里落了一地的毛,马身上泛出深红的光泽。每每擦、梳一次,他总觉得还可以擦得、梳得更好些。他把小马的鬃毛梳成十几条小辫子,再去结他前额上的毛,结了辫又解开,把毛弄直。

乔迪没有听见他母亲进牲口棚来。她来的时候心里憋着火,可是进来之后看到小马,看到乔迪在拾掇他,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骄傲的感觉。“你忘了柴禾箱吧?”她和气地问道,“天一会儿就黑了,家里一根劈柴也没有,鸡还没有喂呢。”

乔迪急忙收起工具。“我忘了,妈妈。”

“嗯,以后你先做家务事。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看哪,我要不瞧着你一点儿,你现在好多事都想不起来。”

“妈妈,我可以到园子里挖点胡萝卜给他吃吗?”

她得想一想。“嗯——我看可以,不过你先挖大的、粗的。”

“马吃了胡萝卜皮毛长得好。”他说了这句话,他母亲心里又产生了一阵说不出来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