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和《瞭望东方周刊》记者的对话(第4/4页)

  农村的发展前景我不敢说,我也没法想象。离开农业人口多和土地越来越少这个现实,光凭想象有什么意思?现实就在那里,怎么能假如它不存在呢?空想是没有任何实用意义的。我充分意识到,城市化过程中乡村人口削减,城市人口增加,还有商业快速发展给农村人口提供就业机会,当是希望所在。这不会是简单的过程,不可能快。

  我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把进城打工的农民纳入行政的法制化管理。已经打了工的工钱,一定要保证给到农民手里头。现在不给农民工工钱的黑心老板连周扒皮都不如。这一点政府应该做到,把它纳入法制化、规范化的管理。如果政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就是对农民最基本的权利的不负责任。

  交朋友,不交铁哥

  我多年来过年基本不出门。节假期间看哪天家里没人来,就到原上看老舅,只走这一门亲戚。大年三十下午,肯定要回一趟老家。我哥还在老家住。我的一院房常年锁着门。大年三十下午回去把院子清扫一下,按我们的传统风俗,放一长串炮,用炮声把在这个房子生活过的列祖列宗的灵魂招回来,昭示他们过年了,你们回家吧。

  过年最愉快的是三十晚上,在西安的家里,全家人都聚到一块,说说话。孙子放炮我也跟着,很愉快的感觉。前几年还自己写写对联,给农村老家的大门上贴,后来有一年三十下午贴好,大年初一早上就给人揭跑了。揭得还很完整。邻居说可能三十下午贴的糨糊还没干,就被谁给揭了。后来这几年都是我哥给我写,没人揭了。

  我不会上网。手机会用来收短信,但自己不会发。

  我有好多朋友,却没有铁哥,也不要铁哥。我的理解里,铁哥往往都带有某些狭隘利益搅和在一块。大家都是朋友,接触多点或少点没有关系。朋友怎么亲近都可以,但亲近不是铁哥。“铁哥”在我的印象里,是不管坏事好事都兜上揽上,这个有损于朋友的含义。

  我的朋友其实很少有我这种性格,我交了各种性格的人。我交友不选择性格。爱说还是不爱说,严谨或者开朗,我不选择这些。一个最基本的契合点是诚实。不管思想观点艺术见解差异多大,都可以交流。接受不了不要紧,这个东西不可能一致的,但可以互相倾听,互相了解。作为朋友,一个最基本的东西是信赖,是真诚。

  譬如说已经去世的西北大学老师蒙万夫,就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个朋友。在我的创作发展历程中,从上世纪80年代初他就比较关注,常给我一些理解文学和创作的有益的启示。我们从没有在一块为了某种利益,要去设计一个什么,达到一个什么,我们的友谊完全限定在对于创作的理解上。

  2006.7.16 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