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相信文学依然神圣——答《延安文学》特约编辑周瑄璞问

  在我看来袁陕西男性作家要要要尤其是优秀的几位要要要假如要从他们身上找一个共同点的话袁他们的形象尧气质总体可概括为介于欧洲绅士与关中农民之间遥 陈忠实是个最典型的代表遥

  叶白鹿原曳问世十多年来袁保持着持续不断的销售和话题袁印数累计130多万册袁各种评论文章已无法统计遥 话剧叶白鹿原曳的上演袁更是掀起一个新的叶白鹿原曳热遥 而这十多年来袁作家陈忠实不断地出现在人们期待的目光里遥 他对于大众袁对于文学爱好者尧研究者袁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钥他是被人们神化了的偶像袁还是一个平凡的人钥 在重重光环的映照下袁在文学的身份变得边缘尧模糊的当今袁他在思索着什么钥 他的欣慰和烦恼是什么钥 他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斑斓姿彩钥 让我们一起和他对话吧遥

  周瑄璞渊以下简称周冤院叶白鹿原曳相对于您此前的作品袁在文学观念上袁思想深度上袁代表了哪一个层面钥 是否认为叶白鹿原曳达到了臻美的境界遥

  陈忠实(以下简称陈):《白鹿原》是我小说创作又一次突破的作品。每个作家的创作历程,都在寻求突破和实现突破。每一次突破,既意味着一种新的艺术表述形式的呈现,也意味着对生活体验的深化和独立发现。我自发表小说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的较长时段里,小说创作可以说是与生活发展同步,都是对眼下发生着的生活现象做出回响式的反映,现在我可以在那些小说的阅读里,回忆新时期以来疾骤变化的重要的社会事件。到1982年秋天,我写出中篇小说《康家小院》,应该是对之前的那种同步感应式写作的一次突破。从这个中篇起始,我探索人的情感世界的复杂性,探索我所熟悉的地域原生形态的生活意蕴,包括贫穷和落后里潜存的诗意和人性美,争取展现生活的厚度和深度,把此前作品里较为直白显露的意指化为一种情感体验。这种探索持续了五六年,直到《白》的创作意图的萌发,应该是我对生活的理解和体验又进入一个新的层面,有了自以为颇为新鲜甚至惊讶的发现,实现新的表现欲望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当然有艺术形式的探索,也不再满足此前中短篇小说的表述形式,包括语言,都必须寻找到能够负载已经意识到的生活内容的新的艺术形式。应该说,《白》是我小说创作截至90年代初的探索结果,是从70年代不断学习不断探索不断突破所实现的一次长篇创作。

  我无论如何也还不至于愚蠢到或利令智昏到会以为它“臻美”。尽管读者和评论界给予了巨大的关爱和评价,我仍然清醒地思考那些批评性的文字。

  周院目前袁中国当代文学面临的整体性问题是什么钥外界对陕西文学界有一些相当尖锐的批评袁比如说他们对当今时代的审美尧观念上的落伍遥总体来说还是在写农村遥 您对此怎么认为钥

  陈:中国当代文学呈现着前无古人的繁荣景象,年均出版800—1000部长篇小说的数量,已持续多年,应该是世所罕见的繁荣局面。对于小说创作尤其是长篇创作的神秘感,是一个彻底的颠覆。我说不准“面临的整体性问题”,这是一个太大的问题。我向你和大家推荐《光明日报》7月5日头版头条发表的雷达的文章《当前文学创作症候分析》。这篇论文对当代文学创作尤其是长篇小说创作的见解,在我感觉是切中症候的,是高屋建瓴的灼见,甚至有振聋发聩的力度。我自觉没有这样深刻透彻的见解,所以建议你读雷达文章以作参考。

  你说到“外界对陕西文学界有相当尖锐的批评”,我把握不准批评“尖锐”到怎样的火色,也不知道“尖锐批评”的内容指向,仅依你列举的“时代审美、观念上的落伍”,我也很难判断。就我阅读本省一些颇具代表性作家作品的印象,他们一个和另一个的审美倾向、对生活审视和体验里所呈现的观念和意识,差别很大,谁也不类同于谁。他们本身就不存在一个共同的“审美”和“观念”,更无从谈论其前沿或滞后了。你归结到“总体来说还是在写农村”,问题所指就比较具体也比较明晰了,我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