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 母亲的爱女与父亲的宠儿(第4/9页)

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上了松影的墙壁,淡淡地抹上了一片桃红色。

邻近的上智大学的红砖墙上,也洒满了阳光。

他们一进入前方的幸田旅馆,就被带到里面的房间。

“怎么样,很安静吧?这房子改作旅馆之前,是一个钢铁暴发户的宅邸。这里是茶室。那位荣获诺贝尔奖的汤川博士从美国乘飞机抵达此地和乘飞机启程赴美的时候,都住过这个房间……游泳选手古桥他们赴美和回国的时候,也曾在这里集中。”

“这里不就是母亲常来的地方吗?”高男说。

汤川博士和古桥选手是战败国日本的光荣和希望,深受群众的爱戴。矢木以为他们往返都住宿过的这个房间,若让年轻的学生住进去,学生们一定会感到高兴。然而,高男似乎没有那种感觉。

矢木又补充说:“靠近我们走过来的这边,有个宽敞的房间吧。当时把两间打通,当作汤川博士的会客室。各式各样的人蜂拥而至,主人尽量不让他们到这个起居室里来。可是,报社摄影记者不知从哪儿悄悄溜进了庭院,想猎取一些特别的镜头,害得汤川博士无法好好休息。听说为了不让摄影记者进来,让这里的两个女佣分别在庭院的两头值夜班。当时正是炎夏,她们被蚊子咬得手足无措。”

矢木把视线投向庭院。

院子里栽满了各种竹子,有大名竹、大肚竹、寒竹、四方竹。庭院的一角上,可以看见稻荷神社的红色鸟居。

这个房间也叫竹厅,用熏成黑红色的竹子做天花板。

“汤川博士到达这儿,旅馆的老板娘正好生病。在病榻上她还关照说,先生阔别许久才返回日本,要点把好香。牵牛花也开了,假如庭院树木上的蝉儿也鸣叫就好了。”

“啊……”

“蝉儿也鸣叫就好了,这说法多有意思啊。”

“哦。”

高男早先已经从母亲那里听说过同样的话。父亲似乎是从母亲那里现学现卖的,儿子也就很难装出很有意思的表情。

高男环视了房间一圈,说:

“这房子真好啊。妈妈现在也常到这儿来吧。够奢侈的。”

矢木背朝吉野圆木的木筋隆起式的壁龛柱子,慢慢地坐下来,点点头说:

“蝉儿鸣叫了。那时汤川博士诵了一首诗:‘来到东京的旅馆,从庭院的林木间,首先响起依依的蝉鸣。’汤川博士过去很爱好诗歌呢。”

矢木把高男的话头岔开,接着先头的话说下去。

后来付晚饭钱,也记在波子的账上。近来高男在这种事上总要埋怨父亲。

矢木轻声说:

“你母亲同这儿的老板娘很有交情。嘿,是好朋友呢。品子能登上舞台也多亏她的帮助。”

教科书出版社的总编辑来了。

矢木没有让他看自己的文章,先让他看了藤原的佛教美术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我选出来的,我的看法也写在上面了。”

他将高野山的圣众来迎图、净琉璃寺的吉祥天女、博物馆的普贤菩萨、教王护国寺的水天、中尊寺的人肌观音、观心寺的如意轮观音的照片挑选出来,摆在桌面上,刚要说明,却又说:

“对了对了,先喝杯淡茶吧。养成京都的习惯了……”

他手里拿着河内观心寺的秘佛和如意轮观音的照片,不是对着总编辑,也不是冲着高男,说了一句:

“佛嘛……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也写了。如意轮托腮而坐,使人心烦意乱。他不知世事,多愁善感,又带几分羞怯……照片很好地摄取了他的风韵。这点,在我的文章中也引用了……”

然后他对着高男说:

“刚才在博物馆里看到了沙羯罗像和须菩提像。奈良佛像那种纯洁的、人性化的写实作品,在藤原人性化的写实作品中,塑造得多么艳丽啊。它们蕴含着人类肌肤的温馨,形象是现代式的,然而并没有失去神秘的色彩,是女性美的最高象征。膜拜这样的佛,自然令人感到藤原的密教就是崇拜女性。奈良药师寺的吉祥天女图和这幅京都净琉璃寺的吉祥天女像很相似,但是对照来看,还是能感到奈良和藤原之间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