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7页)

“那你怎么最后到了这儿——我是说,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你决定要生活在过去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绝对不是一起意外,”凯瑟琳答道,“但的确被设计得看上去像是意外。你的外公——索尔,你的亲外公——暗中扰乱时研会工作,将分散作业的各研究团队困在不同年代、不同地点。我原定将穿越到1853年的波士顿,然而……这么说吧,我不得不在最后关头作出调整。索尔他……”

凯瑟琳停了下来,更仔细地斟酌了一下措辞。“索尔与我们那个社会上一些恶势力相勾结,我很确定他当时准备跟踪我。他待人接物的准则向来非黑即白,你要么是他的同伴,要么就是他的敌人,不存在任何中间余地。他认为我背叛了他,要来杀我,差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肚子里的你妈妈和普鲁登斯的性命也一并取走。幸好我在最后关头躲到了1969年,才没让他得逞。”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凯瑟琳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她穿越到了1969年8月中旬,落在一个废弃的谷仓内,距离纽约州伍德斯托克(5)约一英里。原定来这里的是凯瑟琳的一个音乐史学者朋友,他本想在音乐节上见一见詹尼斯·乔普林(6)和吉米·亨德里克斯(7),结果由凯瑟琳代为前来。凯瑟琳身上的衣服还是1853年的流行款式,要去参加摇滚音乐节显然太不合时宜了。但她想着至少要帮朋友搜集一点资料,便摘下了头发上的一个个发夹,将华丽的长裙、手套和纽扣鞋一并塞进了随身携带的毛毡手提包里,只穿着丝绸内衣、灯笼底裤,戴着一条黑色蕾丝颈带前往了音乐节现场。虽然比起音乐节上的众多女乐迷们,她的穿着还是显得过于保守,但踩着泥水随音乐摇头晃脑几个小时后,按凯瑟琳的说法,她成功融入了疯狂的人群。

“后来的几个星期内,我为了联系上总部多次回到恒定点,也就是那个谷仓。但我没有收到任何讯号,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漆黑,偶尔有些静电干扰。我从随身携带的日记中拿出一本想要试着通信,但日记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仿佛来自我自己的时代的一切事物都不曾存在过。”

“那你为什么不穿越回你离开那里的前一天呢?”

科纳点点头:“这我也问过她。”

“你们两个电影都看太多了。我不能从一个地方随随便便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地点。时研会的钥匙只允许我落到某个安排好的恒定点,然后在工作完成后回到时研会总部,根本不能顺路去别的地方兜一圈。”

“幸运的是,”她接着道,“时研会的历史学家们信奉一句老派格言:‘时刻准备着。’一旦联系不上总部,我们就会想方设法混入那个时代的生活,潜伏一到两年。如果在那之后总部还是毫无音讯,我们就会放弃回去的打算,试着在所处的时代里开始新的生活。”

时研会最初曾于1823年在纽约银行开设了一个保险箱,凯瑟琳用事先缝在内衣里的钥匙打开了保险箱。箱内存放了不同的身份证明文件,她从中选了最合适的一个身份,又捏造出一个在越战中阵亡的丈夫。几个月后,她成功找到了一份大学研究员的工作。

她试着寻找其他几名穿越到了相对较近的时代的历史学家的踪迹,其中也包括那个跟她交换了目的地、代替自己去了1853年的朋友理查德。“我很好奇穿着牛仔喇叭裤和醒目T恤的他到了那里后是怎么融入进去的。他那身打扮去伍德斯托克再合适不过了,但1853年的人们肯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不过理查德总是很机灵。最后我终于查到,他后来在俄亥俄州一家报社做了四十多年的编辑,结婚生子,还有了外孙们。那不符合规矩,时研会要求我们千万不可在穿越的时代留下子女。但我估计要是想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过上正常的生活,不结婚生子恐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