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7页)

对一个工程师来说,有什么产品可以小到无须在第一个型号投放市场之前就耗费六百万个工作时呢?小规模资本,自行车铺式的工程,就像福特和莱特兄弟开始创业时所走的那条路——人们说,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可我不信。

自动化工业大受欢迎——一个只需要两个计量员的化学工程厂房,一个守卫,一台打印票据的机器——在哪个城市卖票,就在票面上其它六个城市旁的空白处打上‘售空’二字,一架钢鼹鼠——等美国矿工联合会的家伙们一边休息一边观赏的时候,让它在后面挖煤。于是,当我还在山姆大叔工资表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在 Q 级保密权限允许的范围内,竭力汲取有关电子、联动系统和神经机械学的知识了。

有待自动化的最后一样事物是什么?答案:所有家庭主妇照看下的家,我所指的并不是一个实用的高科技住宅。女人才不想要那么个东西呢,她们想要的仅仅是一个装饰得比较好看一点的蜗居。然而,尽管仆人这个概念早已像乳齿象一样绝迹很久了,可主妇们却仍然在抱怨有关仆人的问题。我很少碰到有哪个主妇其内心深处没有想做奴隶主的愿望。她们似乎认为,世界上的的确确应该有不少身强体壮的乡下妞心怀感激地卖命干活,因为有机会一天擦十四个小时的地板,吃桌上的残羹冷炙,所拿到的薪水连水管工的助手都嗤之以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创造出来的小怪物起名叫“受雇女郎”的原因所在了——它让人联想到祖辈过去所欺凌的从国外移民而来、半奴隶式的女孩子。基本上讲,那只是一个性能较好的真空吸尘器。我们计划把它投放市场,并将其价格定位到足以与普通吸尘器相媲美的地步。

受雇女郎所能做的(第一个型号,不是我后来研发成功的半智能机器人)就是扫地……任何地面,不用任何督工,扫一整天的地。要知道,从来没有哪个地面是无须清扫的。

它或扫或拖,或真空吸尘,或用力擦拭,参考它那白痴存储器里的带子来判定该怎么干活。任何比 BB 弹头大的东西它都会捡起来,放到它头顶的盘子里,留待比它更聪明的人来决定是扔是留。一整天它都会静悄悄地寻找垃圾,它的搜寻曲线使它不会错过任何东西,一路穿过干干净净的地板,永无休止地寻找着脏地板。当有人进入房间的时候,它会自动退出,就像一个训练良好的女佣那样,除非女主人抓住它,轻按一个开关,告诉那可怜的家伙说,它是受欢迎的。晚饭时间前后,它会回到自己的橱柜里,来一个快速充电——那是在我们给产品安装了永久电力装置之前。

受雇女郎,马克一号与真空吸尘器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其有别于人的地方已经足矣——它能在无人督工的情况下打扫卫生。产品卖出去了。

我偷来了“电子龟”的基本潜行专利,四十年代末的《科学美国人》杂志曾对它大肆称赞;我又从制导导弹的核心部分抄袭到一块存储器电路(这就是耍弄头等机密的好处,他们没有取得专利权);我还从一大打的机器上拆下来不少清洁设备及联动系统,包括部队医院里的一台擦地机,饮料自动售卖机,还有那些他们用于核设施里处理任何“热物质”的机械手。那里面没有什么是真正的新概念,只不过是如何组合它们的方式罢了。我们的法律对“天才火花”的要求其实就决定于找不找得到一个能干而又有耐心的律师。

真正属于天才的部分其实是在产品的设计方面,整个产品可以由标准件组装而成,而那些组件完全可以从麦格罗希尔出版公司的施威特产品目录中找到,除了两个三维立体凸轮和一块印刷电路板。电路板我们可以通过转包合同制作,凸轮则可以在被我们称作是“工厂”的作坊里做出来,就用那些我搞来的自动化工具即可,它们已经算是战后剩余物资了。一开始,我和迈尔斯就是全部的生产线了——从改装到装配、从调试到加密、从上色到包装。试验样品花了 4317. 09 元,而第一批 100 个正式产品则每个只花了 39 元——我们以 60 元的价格把它们批给洛杉矶折价屋,而他们以 85 元的价格卖出。为了倾销产品,我们不得不同意让他们以寄售的方式出货,因为我们无法再进一步降价推销产品,另外,再没有收入的话我们就要饿肚子了。随后,《生活》杂志以两页的篇幅介绍了受雇女郎……这可帮了我们不少忙,使我们终于可以继续着手装配这个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