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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文是在路上遇到他们的。

“艾格妮丝摔倒的地方,那天我们去找冬青树。”

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伊芙琳在心里说,但她也想起来了。他曾紧抓住驴子,那家伙在山顶畏畏缩缩,一步也不肯再往前走。因为它曾亲眼目睹我传送过来,她记起他曾站在她头顶,在那片林中空地上,朝下看着她,当时她躺在那里,胳膊挡在脸上。我听见了他的动静,她想,我看见了他的脚印。

“你必须回到那个地方,从那儿再回天堂。”洛克说,然后闭上了眼。

他曾亲眼目睹她传送过来,而她以前从未猜到这个,甚至当她在教堂里看见他时,甚至在艾格妮丝告诉她神父觉得她是个圣徒的时候。

因为盖文告诉过她是他发现她的。盖文,那个“喜欢吹牛”的家伙,那个无比渴望给伊莉薇丝夫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家伙。“我发现了你,然后从那儿把你带回来。”也许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在撒谎,毕竟,乡村神父算不上什么角色。在这段时间里,萝丝曼德病了,盖文骑马前往巴斯,传送门也许打开后又永远地关上了,而洛克一直都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没有必要等着我,”洛克说,“他们肯定很期待你的归去。”

“嘘,”她轻柔地说,“睡吧。”

他又陷入了昏睡,手仍然不安地挪动着,想要指什么地方,划扯着铺盖。他推开了被单,伸手去够自己的腹股沟。可怜的人,伊芙琳心想,他没有任何罪行需要被赦免。

她把神父的手放回胸膛上,给他盖好被子,可他再次推开被单,把短上衣的下摆往上扯去,露出短裤来。他伸手去够自己的腹股沟,接着浑身战栗,又把手放开,这动作让伊芙琳想起萝丝曼德。

她皱起眉来。他已经吐血了,这一症状以及瘟疫发展的阶段曾让她以为他得的是肺鼠疫,而且当她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时,并没见到他的腋窝处有淋巴肿块。

她把神父法衣的下摆拉到一边,露出他那质地粗陋的毛纺连裤袜来。它紧紧裹着神父的身子,和他的法衣下摆缠在一起。要是不把他的身子抬起来,她永远都没法把它脱下来,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轻轻地把手放在神父大腿上,神父缩了一下,她的手滑进去又抽出来,只摸到衣服。衣服下滚烫。

“原谅我。”她说着,手滑进神父双腿之间。

他尖叫起来,痉挛了一下,他的膝盖急剧抬高,但是伊芙琳已经猛地抽出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神父的腹股沟处有一个巨大的肿块,摸上去像炙热的火炭。好几个小时前她就该切开它了。

洛克并没醒,哪怕在他尖叫的时候。他的脸上显出斑驳的颜色,呼吸变得沉重,带着杂音。他刚才那下痉挛又把毯子掀得远远的。她捡起来给他盖上。他的膝盖又曲起来,不过动作不那么剧烈,她把被单拉上来给他盖好,然后拿下圣坛屏上最后一支蜡烛,放进灯笼里,凑在圣凯瑟琳雕像前的蜡烛上点燃。“我马上就回来。”她说,然后走下正厅,走出教堂。

虽然已近傍晚,外面的光线仍刺得她不停眨眼。天空布满云朵,有一点风,好像比教堂里还要暖和些。她跑过草地,用手遮住灯笼的开口。

谷仓里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她收拾行李时曾用来割过绳子。她必须把肿胀的淋巴结切开,尤其是当淋巴肿块位于腹股沟处时,它们太接近股动脉了,这很危险。就算洛克没有立即大出血而死,所有的毒素也会直接进入他的血液循环。

伊芙琳穿过谷仓和空荡荡的猪圈,跑进庭院。马厩的门依然敞开着,她能听见里边有动静。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谁在那儿?”她举起灯笼喝问。

管家的母牛站在一个畜栏里,正吃着洒落的燕麦。它抬起头,朝伊芙琳哞哞叫唤,然后开始踉踉跄跄地朝她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