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二手车停车场罗曼史(第4/10页)

过了保护区大约一英里,哈利转进了一条位于橡树林和枫树林之间的狭窄道路,接着又开往一块像是公园的空地。她胆怯地开在旁边。他把车停在一棵大橡树下时,她也在他身旁停下。当她再一次感觉到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底盘,并重新对她的车头灯展开孜孜不懈的探索时,她立刻后悔了,这一次,她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声音:“不要!”

“什么意思?不要?!”她感觉他的底盘强压在她的上方,而他的手指在她的车头灯上笨拙地乱摸。她设法逃离他的掌控,找出离开空地的路,但没过多久他就赶上了,一边与她并排行驶,一边把她往水沟里挤。

“求求你!”她哭叫道,但他置之不理,甚至逼得更近。她感觉他的保险杆碰到了她的,她本能地闪开,接着右前轮失去了抓地力,整个车子底盘都翻了过来。

她的硬顶礼帽掉了,撞上一块石头,弹进了灌木丛中。她右前方的保险杆撞上一棵树,皱成一团。哈利的车轮疯狂地往前疾驶,不一会儿,他的车灯只剩两个小红点,接着便被黑暗吞噬了。

她听见树蛙、蚱蜢和蟋蟀在鸣叫,远方传来黑顶大道的车流声。她也听到另一种声音——那是从她的喉咙扭曲着发出的她的啜泣。不过,当痛苦麻木了,伤口开始愈合,啜泣声也逐渐停止。

然而伤口是不会完全愈合的,阿拉贝拉心知肚明。这次,她比厄普斯威特先生那回伤得更重。

她找回礼帽,回到马路上。帽顶塌陷了,一道参差不齐的裂痕破坏了它的蓝绿色光泽。她把帽子戴上,轻轻调好位置,一小行泪水滑落脸颊。

但帽子只是她要面对的一半难题,皱巴巴的右边保险杆也得处理。她该怎么办?现在披头散发的,她不敢以这副德行出现在早上的办公室。如果她就这样去上班,一定会有人向大吉姆告发,而它就会发现这些年来她是如何秘密地违抗着它,在它清楚地表明希望每个人都要拥有至少两套汽车车衣的时候,她却只有一套。要是它吊销了她的驾照,把她驱逐到裸体主义者保护区呢?她不认为它会为了如此轻微的偏差就做出这种处置,但她必须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光是想到可能有这样的命运,她就因耻辱而涌起一阵恶心感。

除了大吉姆之外,也得考虑到她的父母。她要怎么对他们说?

等吃早餐的时候,她就会看见他们了。“你把它撞烂了!”她父亲会这么说。而她母亲则会说:“我这辈子拥有几百辆车衣,从来没有撞毁任何一辆。而你呢,刚买下一辆,才出去一分钟,接着就把它撞得稀巴烂!”

阿拉贝拉畏缩了。她不可能全身而退。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今晚都得把这辆车衣给修好。但是要去哪里修?突然之间,她记起下午在店里注意到的一个标志——当时她全部心神都被那辆车衣占得满满的,几乎什么都进不去——二十四小时服务。

她以最快速度开回城里,直直地冲向大吉姆公司。它的正方形窗井一片漆黑,面对街道的大门紧闭。失望让她觉得好难受,腹部一阵空虚。

她是否看错标志了?但她敢发誓,上面明明写着“二十四小时服务”。

她开到展示橱窗前,再看一次。

她是对的,上面的确写着二十四小时服务,但也用比较小的字写着:“下午六点以后,维修二手车辆请往隔壁。”

当她开进入口时,迎上来的是之前帮她从展示橱窗里拿车衣的同一个年轻人。她记得他叫霍华德。他仍然穿着同一件丹宁蓝小卡车,而她注意到,当他认出她是谁,他眼中的古怪神色也回来了。当时她曾怀疑他在可怜她,现在她知道他的确是。“我的衣服,”他在她身旁刹车停下时,她不假思索地开口,“它毁了。你能修好它吗,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