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上的字(第2/3页)

“继续说。”

葛荣理教授在总统办公桌前站直了一点点,他以课堂上老师教导学生的口吻继续说:“在示范斯达星人到底为什么离开地球之前,总统先生,我想要告诉您某些和这件事有关的细节,那是我和他们相处时发现的。

“第一,他们在科技方面确实已发展得相当精密,但是他们在其他方面一点也不先进。

“第二,他们的道德观与我们非常类似,受到与犹太、基督教教义相近的元素强烈影响,同时也正是这些元素,形塑了我们西方对性所抱持的态度。换句话说,他们对于任何涉及生殖的事,都是既着迷又排斥。

“第三,远从他们的老祖宗起,他们的语言就充满了象征符号,而且相当简单易懂,即使像我这种非专业人士的人,在和他们交谈的十二个小时里,都可以对他们语言的基本结构得到相当程度的理解。

“第四,他们的地球参访团是来传教的……

“现在,总统先生,假如您能好心借我一块黑板,我就可以把不久前还答应要捐助我们的贵宾离开的原因画给您看。”

总统差一点点就想提醒葛荣理教授,这里不是课堂,而他,堂堂的美国总统,也不该被当作什么低能的学生来对待。但是葛荣理教授佝偻的肩上停驻着庄严的光环——无可否认的是,即使他猫头鹰似的严肃光环中带有某种可笑感,却仍旧是庄严的。总统叹息了一声。

等到黑板拿进办公室之后,葛荣理教授摆出了上课的架式,拿起一支粉笔。

“斯达星语表现在这个问题上的唯一特点,”他说,“就是他们的动词构成的方式,动词由两个名词所组成。我将用星星来表现他们的象征方式——这是为了某个理由,等等你们就会觉得豁然开朗。事实上,斯达星语有很多微妙的词性变化,但在这次的事件里,他们在象征符号的形式运用上,是一样的。”

他举起粉笔,点了一下黑板:“这个是斯达星语中的‘树苗’,而这个象征斯达星语中的‘树’。现在,我把这两个符号结合在一起,如此一来,我们就得到了‘生长’这个动词。我解释得够清楚吗,总统先生?”

“继续说吧,我在听。”总统说。

“再举一个例子。这个符号指的是‘鸟’,而这个指的是‘空气’,把这两个符号结合在一起,我们就得到了‘飞’这个动词。”

葛荣理教授清了清喉咙:“现在,我们准备好来组合让斯达星人离开地球的动词了,”他说,“这个——是‘男人’的意思,而这个——是‘女人’的意思。把这两个放在一起,我们就得到了——您现在了解为什么他们会离开了吧,总统先生?”

从随之而来的沉默以及总统脸上空白的表情看来,很明显地,总统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葛荣理教授擦了擦前额。“我们来类推一下好了,”他说,“假设我们从人马座 23出发,跟当地居民取得联系,然后承诺给他们月亮和星星,作为让他们改信我们宗教的前提。接着假设就在我们出发的那天晚上,我们看向天空,却看到大大的四个字组成的脏话从东方升起。我们会怎么做?”

“我的天哪!”总统脸红了,红得像他的暗红色印泥,“可是,难道我们不能解释吗?给他们一个官方的正式道歉或之类的?”

葛荣理教授摇摇头:“就算我们联络得到他们,我们唯一可以把他们请回地球的方法,就是移除侮辱的源头……但是,总统先生,我们可以把那四个字的脏话从厕所墙壁上洗掉,却无法把它们从天空中拿下来啊!”

[26] 1620 年,一批受英国国教迫害的清教徒乘“五月花”号从普利茅斯港口出发,在船上签署《五月花号公约》,在北美建立了第一块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