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前史 老欧洲没落与美国崛起(第2/8页)

无知者的认识盲点,可以不必追究,因为人类历史上,知识和思想,从来就不是对所有人洞开的。

对“有知者的刻意掩盖”,我们倒是应该问个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要对美元怎么可以并以这样的方式影响世界——这一人们从日常生活到国与国贸易融通时时刻刻都会遇到的问题——要刻意遮蔽,不让更多的人了解它?甚至在经济学教科书中,独独不讲授人类经济史、金融史上这一至关重要的决定性环节?

出于对这个问题的好奇,更由于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及世人太久地沉溺于某种类似于庞氏骗局(2)的迷宫中不能自拔,我从整整10年前就开始关注这一问题。

探究的结果是,我不得不承认,不管人们喜不喜欢,赞美抑或反对,所谓美元霸权即美元体制,其实已为人类的经济社会提供了一种不同于此前一切文明的新的文明形态,即金融文明形态。它在最近40多年里,成功地把世界各国的货币都变成了美元的附属品,用美国的信用创造控制了人类的交易模式,同时也就深度控制了人类的生产模式——一切生产都用美元计价,从而最终也就表达为为美元而生产。正是这一结果深刻地改变了也构成了我们当下的文明。

但归根结底,有一样东西却没有改变,那就是历史上的所有文明,都被某一强势帝国所主导,并使之成为该帝国的基本获利方式。正像古希腊文明其实质是雅典对周边城邦统治并因此获利,古罗马文明是罗马帝国对地中海国家的奴役而因之获利,大英帝国用殖民方式推进贸易文明并从330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获利一样,美国人用美元构筑的金融体系将整个世界带入史无前例的金融文明而从全球获利。

就此意义上说,人类历史上每一种文明,都是某一帝国为一己私利制造出来的获利工具。同时也是被其覆盖的国家屈从于帝国中心权力的生存乃至生活的方式。这就是文明的本质。农耕文明如此,工业文明、贸易文明亦如此,金融文明也不会例外。公正地说,每一种文明相对前者,都是一种进步,但每一种文明,又都是帝国自私自利的产物。美国作为金融帝国亦即金融帝国的肇始者,同样如此。

那么,美国是如何成为史上最新也最强盛的帝国的?

用资本的方式理解战争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美国崛起为全球新霸主的催生剂和助产士。

这是一场由一群既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又不了解战争本身已经发生改变,更不明白谁将是战争最大受益者的人,错误发动和进行的摧毁了自己,也刷新了世界的战争。

尽管马克思早于一个半世纪前,就在他不朽的《资本论》中提出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著名论断,但欧洲那些冥顽不化的君主们,依旧不肯正视帝国的“上层建筑”与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早已“不相适应”的现实,却又对自由资本主义升级为垄断资本主义后的大工业生产对资源欲壑难填的胃口和日益尖锐的劳资冲突导致的社会阶级矛盾,充满担心和恐惧。

为了摆脱他们根本就不曾理解原因的困境,德皇威廉二世和他的欧洲同僚们——奥匈帝国的老皇帝约瑟夫,俄罗斯沙皇尼古拉二世,奥斯曼帝国的哈里发,大英帝国和法兰西共和国的决策者们,以1914年6月28日斐迪南大公夫妇在萨拉热窝被刺为契机,几乎不约而同地为各自的国家选择了战争脱困之路。

大错既已铸成,相应的错误就会接踵而至。既然帝国的决策者们无法理解在帝国母体内孕育生长并日益膨胀的资本主义,不过是一次“借腹生子”,帝国的专制体制与资本主义的大工业生产方式,从根本上同体异质,互相排斥,他们当然也就对被资本所推动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带来的战争方式的改变一无所知。而这最终导致欧洲的帝国一哄而上,打了一场耗时4年多,大约6500万人参战,1000多万人阵亡,2000多万人受伤,耗资2700亿美元,受战祸波及人口15亿,结果却是千金散尽,王冠落地,帝王们自己埋葬自己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