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9页)

“曹四爷今晚请客,是干甚么?”

“李六爷从北京来了,曹四爷请他吃饭,请大帅作陪。”

王承斌鼻子里哼了一下,一脸不屑的神气;原来“李六”就是李彦青,最近兼了公府收支处长;军饷军械都归他经手收发。发饷照例每师扣两万;直军二十五个师,每月回扣就是五十万;当然,这笔钱不是他一个人独得,但分到手的,也很可观,所以最近在北京买了一座花园的住宅,大事装修,即将完工,传言在这座住宅上,李彦青花了四十万大洋。

王承斌虽鄙视其人,却还不敢得罪他:“你打个电话给曹四爷,说我今儿身子不舒服,医生交代要避风,不能替他作陪。”他接下来又说:“再问问,李六爷明儿晚上空不空?我请他吃饭。”

“是。”

“还有,除了曹家,还有几个饭局?”

“三个。”周秘书知道他连曹锐的饭局都要辞掉,其余的当然也不会去应酬,所以紧接着又说。“都是不相干的,我都打电话去好了。”

“对!”王承斌说:“今儿晚上留吴先生便饭,你预备一下。”

“是。”周秘书问:“是在公馆,还是在这里?”

“在这里好了,比较方便?”

是甚么事比较方便呢?吴少霖这样在想,却不便问;不过有一点他已经体会到了,王承斌特为辞掉曹家的饭局留住他,必是有很要紧的话要谈,自己心里该有个准备。

“吴先生,你看看这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与内容不符,名为陈叔和托转,其实是杨宇霆的亲笔;信中首先表明“老师”对他十分惦念,常常提到“楚材晋用”之可惜,接着攻讦直系已成“天下之公敌”,如果南方有所动作,奉军一定会作有力的响应,最后才提到吴少霖,说跟他虽为初交,但深知此人“明大势、重情义、诚恳可靠”而且“精明能干”,所以“此君不仅可托以腹心,且能担当大事”,此后双方的秘密联络工作,可“委由吴君担任。”

看完这封信,吴少霖对杨宇霆油然而生知己;同时也不免惭愧,自觉并不如杨宇霆说的那么好。这两种感想加在一起,便产生了为报答知己,必须善尽努力的决心。

“孝帅,”他将信封好递还,“我静候驱策;请示联络办法。”

“言重、言重!倒是我应该仰仗大力。”王承斌问:“杨邻葛给了你密码本没有?”

“给了。”

“好!如何联络?咱们回头再研究。”王承斌话题一转:“你看他们准备的情形怎么样?”

吴少霖已想到他会问到关外的情形,从容答道:“准备工作,做得很札实;士气可用。”

“听说奉军新旧两派斗得很厉害;有这话没有?”

吴少霖想了一下答说:“就是斗,也是工作上的争强好胜;反正不论新旧,老师都能完全掌握,再说,旧派也不能不爱护少帅,所以只要一旦枪口对外,一定是团结的。”

王承斌不断点头,“吴先生,你的观察很深刻。”他又问:“照你看,是新派行,还是旧派行?”

“谈到练兵打仗,当然是新派行;不过讲谋略,以及财政调度、后勤支援,还是得靠旧派。”

“我也是这个看法。”王承斌又问:“郭茂哀此人到底如何?听说他是张汉卿的灵魂;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郭茂宸这个人,实干、苦干,确是人材;不过,气量狭了一点。”接着,他谈了郭松龄与张宗昌冲突,最后化敌为友,义结金兰的故事。

“我也听说了,不过不如你谈得那么详细。”王承斌停了一下说:“照此看来,李芳岑倒也是个厉害角色?”

李芳岑便是李景林,“此人我没有见过。”吴少霖老实答说:“为人如何?不甚清楚。”

王承斌复又谈起奉军中的许多新旧人物;吴少霖或知或不知,一一据实而答,一直谈到天黑,周秘书来请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