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11页)

“亲自到甘石桥来领的,一百九十四;中间人经手代领的,三百七十三,总数是五六七。”王硫芝提出报告:“还差十六名。”

原来两院议员总数为八百七十四人,照“大总统选举法”规定,“大选会”须有议员总数三分之二出席,计为五百八十三人,还要十六个人,方始够数。

“嘎,”边守靖说:

“总数是五六八。邵次公的支票,我托他的同乡王少南带给他了。”

“那也还差十五个。”

一句话未完,听差来请王统芝听电话,是曹锐从天津打来的。

电话就在他右边的茶几上,拿起话筒听不到,两分钟,便举起左手,用食、拇两指,搭成圆圈——这是新流行起来的一个手势,表示英文的OK。

“行了,”王毓芝放下电话筒说:“曹四爷说:天津有九位,明天进京;齐抚万派人护送六位,准后日到京,正好十五个人。”

齐抚万便是江苏督军齐燮元。当津保派发动贿选时,派定各省督军、省长“报效”的金额,数目最高的是山西督军阎锡山、湖北督军萧耀南、江苏督军齐燮元,每人五十万。

齐燮元除了出钱以外,还很出力,衷心希望曹锟能够如愿以偿。从表面看,他的江苏督军由代理而真除,出于吴佩孚的力保,直系“办大事”,自当尽心协力;其实另有深意。

原来,曹锟之当选与否,对萧耀南与阎锡山的关系不大,萧耀南是吴佩孚的嫡系,只要吴佩孚的实力够,就算曹锟不当大总统,他的地位亦不会动摇。

阎锡山更是根深蒂固的“山西王”,他从辛亥革命、山西独立开始,便采取闭关自守的宗旨,山西与邻近各省,书虽同文,车不同轨;山西的铁路采用较标准轨道小一号的“开普轨”,与他省不能通车。报效曹锟大洋五十万,无非卖个情面;大选结果,他不必关心,反正谁来当政,都动不了他的山西督军。

但齐燮元就不同了。江苏膏腴之地,虎视眈眈的,颇不乏人;而且,传说中他曾两次“杀上”。

第一次是护国军兴师讨袁,他是入湘的第六师师长马继增部的第十二旅旅长,行军途中,马继增神秘暴卒,齐燮元因而升任第六师师长。有人说。马继增之死于非命,是齐燮元的阴谋。

第二次是民国九年秋天。那时,他是苏皖赣巡阅使兼江苏督军李纯的副手。有一天忽然传出李纯的死讯,内情不明,流言四起,有的说他是厌世自裁;有的说,他是死于误杀,而如何误杀,又有两说:一说是他多内宠,其中有个姨太太与他的马弁通奸,为李纯撞破,以致被杀;又一说是李纯与他的侍众副官毕正林的妻子发生暧昧,本夫杀了奸夫;但也有人说,李纯是为齐燮元所杀。北京并曾特派财政部次长潘复专程到南京调查,而并无调查报告,益显得内情复杂。

这些传言都颇不利于齐燮元,因而急于想成拥戴之功,以求固位。本来离京的国会议员,多集中在天津、上海三地,而散处原籍的,亦有三十余人。其中以江苏最多;齐燮元便分别派人登门劝驾,软哄硬逼,罗致了六个人,特派一名机要秘书,一名警卫营长,带领枪兵八人,挂了一节“蓝钢车”,由津浦路北上,名为护送,实为押解。车到天津,时在十月四日上午。

其时曹锐已派了人在车站迎接。送到天津最有名的旅馆,位于英租界的“利雅德”休息,随即奉上请帖,中午在利雅德餐厅请吃西餐;餐后上车进京。

其中有一个江苏常州选出来的众议员朱溥恩,洗完澡休息,随手拿起一份报,触目大吃一惊,只见第一版头条的大标题是:“众议员邵瑞彭公布证据,控告高摄揆吴议长贿选。”

控诉状的案由是:“为告诉高凌霨、王毓芝、边守靖、吴景濂等因运动曹锟当选大总统,向议员行贿,请依法惩办,以维国本,而伸法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