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兰开斯特与约克(第2/3页)

1435年8月,勃艮第公爵在北法城市阿拉斯召开会议,西欧王公贵胄与大主教们云集此处,场面极为盛大,这是欧洲历史上第一次由多方力量参与的和谈大会。博福特已升任红衣大主教,他率领英格兰代表团出席会议,其侍从队伍相当壮观,800名骑士尾随身后,皆穿着博福特家族的朱红色号衣,袖子上绣着“荣誉”这个单词。

法兰西开出的和平价码其实相当优厚,愿意正式承认英王领有诺曼底公国和安茹伯国,只要求向法王行封臣礼节,这个符合封建传统和惯例的方案得到各方赞同。当然法兰西的条件在英方看来其实相当“狡猾”,所谓赠送给英王的领地本来就控制在英格兰手中。英法两方代表根本无法协商,他们不愿共处一室对话,公开场合互相痛斥,英格兰开出的条件被公认蛮横无理,最后英方代表团自知得不到大家认可愤而退席。

多方和会突显勃艮第公爵老谋深算,他知道英方的条件很难为大家认同,若公开表明破坏和平的责任应归咎于英格兰,那么他抛弃盟友与法王缔约顺理成章。阿拉斯和会是英格兰外交的重大挫败。

博福特大主教退会促使勃艮第公爵决定与查理七世单独缔约,恰好9月14日贝德福德公爵在鲁昂病逝,勃艮第彻底没有了牵绊。经过对细节的讨价还价,9月21日公爵与查理七世签署《阿拉斯和约》:双方停止战争,公爵承认查理七世为法兰西国王,但免除封臣的效忠宣誓(因查理七世仍有谋刺老公爵嫌疑,向杀父者宣誓效忠于情理不通),二者若有一方离世,双方的正常封君封臣礼仪重新恢复;查理七世将布伦、欧塞尔等地区封给勃艮第公爵,勃艮第公爵将图奈尔地区让给查理七世……

勃艮第公爵与查理七世握手言和,两个法兰西形势上重新统一,意味着“英勃同盟”正式终结,英格兰在法前景愈加黯淡。为巩固国内团结,查理七世颁布法令,今后任何人再使用“勃艮第党”和“奥尔良党”等称呼属犯法行为,处烙舌之刑。

光复巴黎是缔结和约后首个最大成就,巴黎市民长期以来看在勃艮第公爵的面子上才支持英格兰占领军的统治,1436年4月他们响应公爵号召发起暴动,配合王军收复国都,这次王军进入巴黎终获市民热烈欢迎。敌人里应外合,人多势众,占据巴黎的英军不敢抵抗,被迫撤回诺曼底。

面对勃艮第的“无耻背叛”,英格兰举国哗然,亨利六世不禁潸然泪下,官方厉声辱骂勃艮第公爵,羞辱他派来的使节,伦敦市民在官方默许下发起骚乱洗劫佛兰德斯商人,将他们的财产掠夺一空,法兰西境内的小股英军还袭扰勃艮第领地。勃艮第公爵一怒之下宣布对英开战,1436年7月领兵进攻英格兰在法的老巢加莱港,此举得到佛兰德斯地区居民的热烈支持。

加莱的防御相当坚固,勃艮第军队虽声势浩大但有很多民兵和志愿者,有点“乌合之众”意味,几次攻城失败后,闻听汉弗莱将率大队援兵抵达,勃艮第公爵急忙下令撤军。不过这番闹腾严重影响了英格兰与佛兰德斯之间依存度很高的海上贸易,造成经济持久萧条,关税急剧减少,王室财政状况雪上加霜。

风雨飘摇中,1437年亨利六世正式走上政治舞台,这年小国王已满16岁,意味着摄政御前会议使命告终,该由国王亲政了。此前国王的作用纯粹是象征性的,虽然王叔们有重要国务也向他汇报和讲解,以便他熟悉政事,但他不能作主。这一年他名义上亲政,只不过多了些自主权,“摄政体制”庇护下成长16载的温室花朵,突然间独自经历风雨谈何容易,但今后他将承担起国事成败的主责。

亨利六世与父亲的性格截然相反,不善言辞还略有口吃,没有军人国王气质,对政治无浓厚兴趣,喜爱文化艺术,热衷赞助教育事业,慷慨捐助3400多英镑创立了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国王学院。亲政时国王可能都不知道,英格兰的君主政体跌落至谷底,朝政大权完全落入摄政御前会议手中,被大贵族操持。最初这个御前会议由议会任命,后来再也没有通过议会选举新成员。亨利六世的处境跟理查德二世有颇多相似之处,但理查德二世性情刚烈急躁,而亨利六世非常善良温和,简直人畜无害,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