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歌唱(第3/10页)

当然踢场的杜建国先生也许大可不必如此义愤,毕竟连我家楼下卖菜老大爷都知道美国经济债台高筑,美国的神医要是真有好药,在家早就忙得四脚朝天了,哪还有工夫来咱们这儿闲折腾。

实际上跨国投资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对别人是下毒,对自己也是饮鸩止渴。因为说到底,经济的本质不是货币,而是工业,最大的工业财富不是股份,而是人。金融资本也许可以靠巧取豪夺,把自己变成一个成功的吸血鬼,但选择当吸血鬼的同时,它也必然丧失自己的造血能力,失去工业化带来的无限增长空间。美国可以切断欧洲的产业链,却管不到中国的发改委。所以,即便美国每年印票子从我们这里骗走数不清的工业品,只要工业实力落在我们手里,这种“吸血”真正打击的就只有美国人。

思维革命决定工业革命

一旦工业化从一维空间延伸变成了在二维空间平铺,实力的对比就开始变得对大国更加有利。

只要认真研究一下世界近现代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工业化进程带来的不只是简单的数量增长,还有量变积累而成的质变——每次工业革命都会将工业化进程扩展到一个全新的空间。

前面刚刚说到第二次工业革命,这次“用电机、内燃机造电机、内燃机”的变革就很轻易地实现了这种扩张。

靠蒸汽机驱动的工厂必须靠近河流、海岸、运河或者铁路建设,不然没有办法为动力车间运输大量煤炭。在19世纪,一个国家实现工业化,也必然是沿着河流、运河或者铁路铺摊子。从空间上看,工业化必须沿着一维空间线性扩张。

作为一个多雨的岛国,英国每一平方公里土地对应的海岸线和内河航线长度都远远超过任何大陆国家,从一开头就为工业化预留了充分的增长空间,这也是英国能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占得先机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次工业革命爆发后,电力和电能开始普及,想开工厂,拉根电线就可以了。和修铁路、挖运河相比,拉电线既便宜又方便。同时随着内燃机逐渐成熟,原材料、制成品运输、工人上下班交通也可以依靠汽车,造价昂贵的铁路和运河不再是工厂的必需品。工业化进程忽然从一维空间扩展到了二维空间。建造工厂的难度比此前降低了一个数量级。

建造工厂变得容易之后,工业产能的提高已经积累到了质变的前夜。但西方列强还没来得及马上适应这个变化,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一战”不是第一次欧洲大战,从17世纪的三十年战争起,西方列强之间就经常互有攻伐,但到19世纪为止,欧洲人打仗从来都很快,一场战争也许可以拖个七八年,一次会战却通常从早打到晚就完事了,因为战争双方都没有太多后备兵力和物资储备。

一次典型的欧洲会战一般都是双方早上起来战场列队,然后炮轰,炮火过后从正面进攻,正面受阻就往两翼迂回,对方也投入预备队封堵缺口,攻方再投入更多的预备队往更远处迂回……最后就看谁的预备队更够用,谁行动更快,谁的指挥官眼光更毒。然而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这种西方战争艺术再也没什么艺术性可言了。

战争从来都要依赖参战国的产业基础提供枪炮、弹药、粮草、车帐这些物资,蒸汽时代的工业是沿着铁路、运河这些一维空间线性排列的,物资是在一维空间中生产的。打仗也是沿着战线这种线性空间往两边迂回,说白了同样是在一维空间里消耗物资。一维对一维,毁东西总比造东西快,打起来总会有把物资消耗光的时候。一方先消耗光了,再也没有枪炮武装更多的预备队,另一方包抄得手也就赢了。19世纪最后一次欧洲大战普法战争,普军就是以散兵线和快速纵队包抄了依然因循横队战术的法军迅速取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