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第3/20页)

后来生我父亲的这个奶奶,她家是沙窝门外边纳鞋底子的。沙窝门这边好多都是纳鞋底子的,城里城外,好多了。因为我一个叔伯哥哥的一个同学,就在广渠门外住,他们家也是纳鞋底儿的。我一个中学同学,他们家说也是纳鞋底儿的。那周围好多纳鞋底儿的人。

定:纳鞋底儿卖是吧?

印:对。我这个奶奶家就在沙板庄,因为有我们家坟地的关系,所以跟我们家有交往,在那边成的亲。生我二叔的这个奶奶姓什么不知道,没见过,我也没听说过。

定:那三奶奶是哪儿的知道吗?

印:那是北京的,我就知道她叫王文重,因为解放前每年阴历十月初一要烧“十月一送寒衣”的包袱,上面都要写名字,所以我还有印象。

我小时候我祖父跟他的叔伯兄弟还有过联系,后来就都不清楚了,叫什么也不知道。

2.我父亲

印:我父亲叫印常荣,我二叔叫常庆,三叔叫常禄。我父亲的字是华亭。二叔的字是子余。余字应该用繁体的那个餘。我三叔叫祝三(字)。他们这三兄弟年岁差很多,我算了算,我父亲是1903年生的,我二叔是1911年生的,差8岁,我三叔1925年生的,我三叔比我大11岁。是什么呢,就是三个母亲,都是一个走了续一个,一个走了续一个,我父亲8岁的时候我太太走了,然后我二叔8岁的时候第二个太太走了,我这第三个奶奶生我三叔的时候我母亲已经进门儿了,我母亲把我三叔抱大的。

定:等于说她自己没孩子给人家抱孩子。

印:所以我母亲说老嫂比母,她跟我三叔的关系就是这关系。

我母亲姓姬,一个老姓,好像不是满族。她家是在北池子,她在那儿住。隆福寺街通到东四西大街的一个小胡同叫豆腐巷吧,胡同口有一个茶叶店叫“张一元”,胡同里公共厕所旁边有一个修表的,那是我的姨夫。我的两个舅舅是在东安市场的十字街口那儿卖糖葫芦的。当时那老东安市场您有印象吗?

定:当然有印象了,小的时候最爱吃那儿的糖葫芦。

印:老东安市场的北门往南和西门往东之间不是有一个交叉的十字路口么,当时叫十字街,那十字路口有四个摊,其中有两个摊是我的两个舅舅。所以我吃糖葫芦不用买。后来都没有联系了。

定:那时候卖糖葫芦赚不到什么钱吧?

印:那时候还小,不清楚。我家里头生活整个儿是富裕的,但是对我们不是那么放开的,管得比较严。

定:您父亲那时候满族的习惯还多吗?

印:有这习惯。比如我小时候我母亲要出去,就得上我奶奶的屋里头请安去:“我要出去了”,回来以后要到老太太那儿报到。反正管我奶奶叫太太,但是还没有管妈叫奶奶,没有管父亲叫阿玛。我母亲好像不是满族。

定:大脚小脚?

印:大脚,改造脚。后来放脚了。

(1)父亲的服装生意

印:我父亲念小学就念到四年级,他没有承祖业,没有做绒绢纸花也没有纳底子,他对这些活计不感兴趣,他就是对于服装特感兴趣,他就去学服装手艺去了,他就接受这个。他的师傅是在东单三条里边有一个官场胡同,叫周记服装店,就是做手工的。这个人是个宁波人,所以我父亲会说江浙一带的话,而且学会了做南方的菜,那时候学徒不是都得端尿盆抱孩子做饭嘛,我父亲三年零一节出师的时候19岁,他特别勤奋,他说学裁活怎么学,就是人家都睡觉了他拿旧报纸练。在裁缝里面拿剪子必须得有一定的技术,一般就是裁缝出师以后若干年才有资格拿剪子,他没出师在师傅家就拿剪子了,19岁的时候他就可以拿剪子了。有的人做一辈子裁缝没拿过剪子,就是不会裁剪,只会做不会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