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我主沉浮 第四卷 万叶千声皆是恨 第(第2/4页)

“好了,那我们就在外间厅里,你先养养神!”若微刚刚为朱瞻基放下明黄色的龙凤帐幔,只听外面小太监唱奏:“皇太后驾到!”“母后?”朱瞻基与若微均是一愣。

若微起身匆匆往外迎接,而张太后带着云汀和素月已经进了殿门。

若微立即行礼请安,“母后吉祥,这么晚了,母后怎么突然驾临乾清宫?”“你也知道晚?”张太后面色清冷,透着满腹的不悦,目光扫视着室内,只见内室黄龙帐幔低垂,不由问道:“皇上睡下了?”“母后!”朱瞻基撩开帐帘,立即有负责司寝的宫女上前相搀,“不知母后驾临,儿臣未能远迎!”张太后原本听到宫女们议论,说是皇后命人在太液池破冰暖湖,让冰天雪地原本冰冻的湖水又活了起来,然后在寂寂深夜引皇上夜游。

皇后还扮做歌女于船上舞姿弄曲。

原本对这些传闻她是将信将疑,可又听说皇后一连数日皆下榻在乾清宫,还频频传召太医,这才愤怒交加前来问罪,可是如今一见皇上居然虚弱得连床榻都下不了了,立时分寸全无。

“皇上这是怎么了?是刚刚在园子里饮宴受了风?”她问。

若微不知如何回答,朱瞻基也是无语。

“好了,皇上既然已经睡下,就先歇着吧!”太后话锋一转,目光直抵若微,“皇后,跟哀家来,哀家有话问你!”“是!”若微应着。

乾清宫西殿次间,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色的洋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和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是石青色的金钱蟒引枕,一旁还有大白狐皮坐褥。

张太后坐在上首,若微坐在对面,两人隔着一张黑漆钿龙戏珠纹的几案,上面摆着匙箸香盒、茗碗痰盒等物,插着一支红梅的美人觚边上赫然放着若微遗下的一对玉镯。

若微面上一怔,连忙拾起带在腕上。

两旁宫女奉上热茶,张太后接过来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随后说道:“托皇后的洪福,哀家也得以在这乾清宫里坐上片刻!”“母后何苦拿话刺人,不是臣妾不知规矩,而是事发突然乱了方寸!”若微不知怎的,突然间不想再作贤媳之态,索性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她的态度让张太后心中暗惊,不由眉头微皱,盯着她刚要训诫,只听殿外有人来报:“郭嫔带到!”“母后稍安,待臣妾断了这桩惊天大案之后,要罚要打,悉听尊便!”若微眸如深海,让人看也看不透,她低声说道:“带进来!”一身嫩粉色宫妆的郭爱步入殿内,见到端坐高台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与皇后,不由愣了,她怔怔地回首看着传她前来的金英,满心的疑惑却不敢开口相问。

“今儿不是皇上召你来侍寝,而是本后召你来问话的”!若微冷冷地看着她,面上一派肃然。

“臣妾参见皇太后,参见皇后!”如梦初醒的郭爱这才“扑通”跪地行礼。

张太后坐在上首不动声色,若微也迟迟不叫起来。

郭爱心中一阵扑通,直吓得面色微红,她战战兢兢低垂着头不敢动弹半分。

“郭爱,你知罪吗?”半晌之后,若微开口问道。

郭爱抬起头,明眸中闪烁着满目的疑惑,茫然地摇了摇头。

若微把目光投向金英,金英躬身上前双手递给她一个锦盒,若微接过来轻轻放在几案之上,双手一拨,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只玉笛。

她将那只玉笛把玩在手中,唇边露出不明的冷笑,一双美目如炬般直勾勾地盯着郭爱,“郭爱,字善理。凤阳人。世人称你‘颖悟警敏,贤而能文’,幼有美名,远播乡里。宣德四年重阳登高郊游时,遇化外高人称你有异相,可为国母。所以,你父便为你请了一位昔日南京旧宫中的宫人学习宫中礼仪,并于宣德九年由凤阳官吏推举入宫。”“皇后娘娘!”郭爱的目光顺着若微的玉颜落到她手上的那只玉笛立即神色大变。

“国母?总要皇上康健,才能圆了你国母之梦,你为何要毒害皇上?”若微把玉笛往桌上重重一放,两道利目如同箭光直入郭爱内心。

“娘娘,臣妾,臣妾没有毒害皇上!”郭爱吓呆了。

“没有,那你告诉本后,这玉笛是不是你的?”若微将玉笛递到她面前。

“是!”她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这玉笛上涂了些什么?玉笛之中又藏着些什么?你告诉本后!”若微压低声音,强忍着满腔的愤恨。

“是……”郭爱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踌躇了半晌之后才喃喃道:“是合欢散和助情液……”“什么?”发出惊讶之声的不是若微而是张太后,她瞪大眼睛紧盯着郭爱,又看了看若微。

“合欢散?”若微悲从心生,抑制不住两行热泪悄然落下,滴入她的碧色衣衫内便成了暗色的印迹,斑驳的玷污了原本怡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