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热力学第一定律(第4/8页)

詹米背靠着一棵悬铃木,眼睛在刺眼的阳光里半闭着。那片小空地就像个杯子,盛着平静而澄澈的阳光。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外乡人?”他问道。

“我觉得它很漂亮。你不觉得吗?”

他点点头,从树林中间往下看去,有个长满野草和梯牧草的缓坡在那里延伸下去,在远处河边的一排柳树里又隆了起来。

“我在想,”詹米有点尴尬地说,“这片森林里有一眼泉水。下面的那块草地……”他挥手指了指那排桤树,树的这边是山脉,那边长满草的斜坡,“它刚开始时可以养活几头牲口,然后靠近河边的那块地可以开垦来种庄稼。这里地势较高,排水方便。这个地方,你看……”在入迷的设想当中,他站了起来,指着这个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对我来说,这个地方似乎与我们过去几天所见的长着树木的陡峭山坡和草窝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对有着农民慧眼的詹米来说,住房、畜栏、田地就犹如雨后春笋那样,在那些树荫里冒了出来。

他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我的心却像铅块一样沉重。

“你是在想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安定下来,可以接受总督的提议?”

他看了看我,突然停下思索。“我们可以,”他说,“只要……”

他话说到一半,然后侧眼看着我。他脸色通红,我不知道到底是被晒红的,还是因为害羞。“你相信符号吗,外乡人?”

“哪种符号?”我谨慎地问道。

他弯下腰,从地里拔起一根带有叶子的枝丫扔到我的手里。青色的叶子就像圆形的小扇子,一根纤细的梗上有朵洁白的花,另外一根梗上有颗半熟的草莓,草莓的底部颜色很淡,顶端呈深红色。

“这个。这是我们的符号,懂吗?”

“我们的?”

“我的意思是,它是弗雷泽家的符号。”他解释道,并伸出粗大的手指轻轻戳动那颗草莓,“草莓一直是弗雷泽氏族的标志,弗雷泽这个名字最初就是草莓的意思,当时有个叫弗雷泽利尔先生的人跟随威廉国王从法国过去,在苏格兰山区里努力开垦出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威廉国王,也就是征服者威廉。弗雷泽氏族或许不是苏格兰高地最古老的氏族,但还是拥有显赫的传统。

“你们最初是战士,是吗?”

“也是农民。”他眼中的疑惑退去,脸上挂出了微笑。

我没有说出我在想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他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弗雷泽氏族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些零散的碎片,只剩下那些依靠战斗、计策或运气而生存下来的人。苏格兰高地的众多氏族在卡洛登被摧毁,他们的首领要么在战斗中被屠杀,要么被法律谋杀。

但是,他站在这里,围着披肩,又高又挺拔,深色的高地匕首挂在身侧。他既是战士,也是农民。尽管脚下的土地不是苏格兰的土地,但是他呼吸的却是自由的空气。一阵山风吹动了他的头发,把铜色的发丝吹起来,吹到夏天的阳光里。

我抬头朝他微笑,把我逐渐增强的担忧压制了回去。“弗雷泽利尔,呃,草莓先生?他种草莓,还是只是喜欢吃草莓?”

“都有,”他干巴巴地说,“或者只是因为他的头发是红的,你说呢?”

我大笑起来,他蹲到了我的边上,解开了披肩。“这根枝丫很珍稀,”他摸着我张开的手里的小枝说道,“花、叶和果实同在一起。白色的花代表荣誉,红色的果实代表勇气,绿色的叶子代表忠诚。”

我看着他,感觉喉咙紧绷着。“他们说得不错。”我说道。

他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捏我的手指,让我握住那根小枝。“果实的形状是心脏。”他轻声说道,然后埋头亲吻了我。

我的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至少我有不错的借口,可以解释那滴已经渗出来的眼泪。他轻轻地把那滴眼泪擦掉,然后站起来,解开了腰带,让披肩掉下去堆在他的双脚四周。然后,他脱掉衬衫和马裤,裸露着身子朝我微笑。“这里没人,只有我们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