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流血法律(第4/8页)

“像给松树割皮那样砍了他,”麦克尼尔说,声音里明显有种阴冷的满足感,“砍掉了他的耳朵,还在脸上留下了一点伤。不会给他的美貌造成大的伤害,那个满脸脓疮的丑鬼。”

我看了看詹米,他反过来朝我扬了扬眉毛。显然,当地种植园主都不喜欢贝尔纳斯。

贝尔纳斯当时尖叫救命,然后在两个顾客和几个奴隶的帮助下,成功地制服了砍伤他的那个奴隶。大家给贝尔纳斯止了血,把那个奴隶关起来,然后立即派小唐纳德·麦克尼尔——他本来是去安装锯条的,没想到遇到了这出闹剧——去给附近的种植园主送话。

“跟你们说,在有奴隶被处决时,附近的种植园都要带奴隶来看,有震慑作用,防止他们在未来干傻事。”坎贝尔在马鞍上扭着身子对詹米解释道。

“是的,”詹米礼貌地说,“在起义过后,我祖父被国王处决在塔丘上,我相信国王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这种做法也很有用,自那以后我的亲戚全都变得十分遵纪守法了。”

我在苏格兰人当中生活得足够久,能够理解那种杀鸡儆猴式做法的效果。詹米会在坎贝尔的请求下过来,但是作为老狐狸的孙子,他不会轻易服从任何人的命令,也不会总是很看重英格兰法律。

麦克尼尔听懂了詹米的意思,他的后颈红得像火鸡,但法科尔德却一副被逗乐的表情。他干巴巴地短暂大笑,然后把身子转了回去。

“你知道是哪个奴隶吗?”他问较为年长的麦克尼尔。

麦克尼尔摇了摇头:“小唐纳德没有说。但你我都清楚,肯定是那个该死的鲁弗斯。”

坎贝尔耷拉着肩膀,表示认可。“乔听到了会很伤心。”他嘟哝道,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她的错,”麦克尼尔说着,凶残地拍死一只停在靴子上方腿上的马蝇,“贝尔纳斯连猪都管不住,更不用说管黑人了。我和你都经常跟她这样说啊。”

“是啊,但是雇用贝尔纳斯的是赫克托,不是她,”坎贝尔温和地抗议道,“她也不能直接解雇他,那样她就得亲自来管理这个地方了,是吧?”

麦克尼尔哼了一声表示回答,同时挪了挪马鞍上的宽大臀部。我看了看詹米,发现他面无表情,双眼隐藏在帽檐投下的阴影当中。

“几乎没有什么能比固执的女人糟糕了,”麦克尼尔稍微有些大声地说,“如果受伤的是她们自己,那么她们就怪不得谁,只能怪自己。”

“但是,”我插嘴说,同时向前倾身,提高嗓音,让自己的话足以在马蹄声中被听见,“如果她们受伤是因为某个男人,那么光是责怪这个男人足以补偿她受到的伤害吗?”

詹米发出被逗乐的哼声,坎贝尔大声地咯咯笑了起来,用短马鞭戳了戳麦克尼尔的肋骨。

“你被难住了,安德鲁!”他说。

麦克尼尔没有回答,但是他的颈子变得更红了。此后我们便沉默着骑马,麦克尼尔的双肩都耸到了耳朵下面。

虽然有些满意,但这次对话并没有让我的神经放松下来。我揪紧了心,担心我们到达锯木厂时会发生的事情。尽管他们不喜欢贝尔纳斯,显然都认为这件事情可能是他的错,但丝毫没有迹象表明这会改变那个奴隶的命运。

“不好的法律,但它仍然是法律”,坎贝尔之前说过。而且,我之所以双手发抖,手心的汗打湿了缰绳,并不是因为我在想到司法暴行时的愤怒或恐惧,而是因为我在想詹米会怎么做。

我从他的表情上什么都看不出。他放松地骑着马,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松散地蜷曲着搭在大腿上,旁边鼓起的就是外套里的手枪。

他之前准许我同行,但我甚至不确定是否应该因此而感到安慰。他那样做或许意味着他觉得不会有暴力行为,但是这是否就意味着他会站在边上,让他们处决那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