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3 “鲁莽的海盗”(第6/10页)

“好吧,”我顺从地说,“让我们来看看。”

我对可怕的伤口并不陌生,而这一个——从技术角度讲——也不是那么糟糕。不过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在技术上处理不了。

“哦。”我相当虚弱地说道。尽管伤口的特点被詹米说得有点生动,但他描述得也非常准确。这是一道长长的、边缘整齐的伤口,在肱二头肌前面带了轻微的角度,从肩膀延续到肘关节上面一英寸左右的地方。虽然我实际上无法看到自己肱骨,但它无疑是一道很深的伤口,边上裂口很大。尽管被布紧紧地缠着,但伤口仍在流血,好在血渗透得很慢,可见并未切断重要的血管。

詹米翻开我的医药箱,若有所思地用一根粗大的食指翻找着。

“你需要缝合线和针。”我突然震惊地意识到,我的手臂上要缝三十或四十针,没有麻醉药,只有白兰地。

“没有鸦片酊?”詹米皱着眉头翻着箱子道。显然,他一直在思考着同样的事情。

“没有,我在‘海豚’号上全用光了。”我按住摇晃的左手,往我的空茶杯里倒了相当多的纯白兰地,然后喝了一大口。

“你真是细心体贴,菲格斯,”我啜饮着的时候冲那瓶新拿来的白兰地点点头,“但我估计喝不了两瓶。”鉴于杰拉德的法国白兰地的威力,我能喝的量不可能超过一茶杯。

我不知道是一次性喝醉更可取,还是至少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以便监督手术。我不可能用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一样的左手给自己缝合,菲格斯也不可能用一只手做到。真的,詹米的大手在某些任务中有着惊人的轻盈,但是……

詹米摇了摇头,拿起第二瓶酒,打断了我的疑虑。

“这瓶不是用来喝的,外乡人,是用来冲洗伤口的。”

“什么!”我极度震惊,已经忘记了消毒的必要性。由于缺乏更好的选择,我通常会用蒸馏过的酒精,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兑上水清洗伤口,但在战场上,我也曾用白兰地来进行消毒。

我觉得嘴唇变得有点麻木,不仅仅是因为胃里的白兰地在发挥作用。苏格兰高地人是最坚忍、最勇敢的战士,水手们作为一类人与他们相差不远。我见过这样的男人,在我收拾断掉的骨头、做小手术、缝合可怕的伤口等让他们经受地狱般痛苦时,他们毫无怨言,但当使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情况就变得有些不同——尖叫声在几英里外都能听到。

“嗯……等一下,”我说,“也许只需要一点点开水……”

詹米不失同情地看着我。“再拖下去就更麻烦了,外乡人,”他说,“菲格斯,把瓶子拿来。”还没等我抗议,他把我从床上举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紧紧抱住我,压住我的左手臂,让我没法挣扎,然后他紧紧抓住我的右手腕,让受伤的地方露在外面。

我记得该死的欧内斯特·海明威说过:“你应该克服痛苦,但不幸的是,你从来做不到。”对此我能说的就是,要么欧内斯特对意识状态区别得很好,要么是没有人在他的伤口上倒过白兰地。

公平地说,我觉得我一定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因为我又开始注意到周围,菲格斯说:“拜托了,夫人!你不能那样尖叫,这让人心烦。”

很显然干扰到了菲格斯,他瘦削的脸变得苍白,汗水沿着下巴往下滴。他说得很对——有几张面孔正在从门和窗户里窥视着船舱,脸上带着恐怖和忧虑。

我竭力镇定,虚弱地冲着他们点点头。詹米的胳膊还在紧紧抱着我,我分不出到底是谁在颤抖,还是我们都在颤抖。

在几位帮手的协助之下,我坐进了船长宽大的椅子,然后颤抖着重新躺倒,手臂还是火辣辣地疼。詹米正拿着我的一根曲面缝合针和一条消过毒的肠线,看起来前景堪忧,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