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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道铁门前停下,司机匆匆下车,取下腰带上的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的挂锁。环形车道外围绕着鲜花盛开的高大灌木和枝条低垂的乔木。

迈克尔·莱纳德·查特吉热情地迎接了我们。“啊,卢察克先生和夫人!欢迎光临寒舍!”他的妻子也站在门口,身旁伴着一个小少年。我刚开始以为那是他们的儿子,随后立即意识到,肯定是他们的孙子。查特吉夫人看起来已经六十出头了,我立即把她丈夫的年龄往上调整了一点儿。查特吉光滑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头似乎生下来就是秃的,仿佛到了五十岁以后,他就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个年纪。

我们在前门的台阶旁寒暄了片刻。维多利亚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褒奖,我们也夸了他家的孙子。然后主人带领我们简单参观了一下屋子,最后我们穿过另一扇门,来到俯瞰一条小街的宽阔露台上。

我对他们的房子很感兴趣,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一瞥印度上层家庭的生活。这幢房子留给我的第一印象相当矛盾:所有房间的天花板都很高,看起来宽阔威严,但墙壁很脏,漆面已经开始剥落;漂亮的胡桃木餐边柜上满是划痕,柜顶放着一只毛绒猫鼬,它的玻璃眼睛雾蒙蒙的,毛皮坑坑洼洼;昂贵的克什米尔手工地毯铺在破碎的油毡上;曾经装饰得十分现代的宽敞厨房现在堆满了脏兮兮的瓶子、旧板条箱和结了一层壳的金属平底锅,一只小炭火炉子放在地板正中央,煤烟熏黑了曾经洁白的天花板。

“外面会舒服一点儿。”查特吉一边说,一边为阿姆丽塔推开门。

因为刚才的暴雨,地上的石板依然湿漉漉的,但摆放茶具的桌子和带有软垫的椅子是干的。查特吉的女儿已经成年,她是个体形壮硕的年轻女子,眼睛非常可爱。她和阿姆丽塔用印地语聊了得体的几分钟,然后带着儿子离开了。查特吉似乎对阿姆丽塔的语言能力大感惊讶,于是他用法语问了她几句话。阿姆丽塔回答得很流利,他们俩一起大笑起来。随后他又换了一种语言,我后来才知道是泰米尔语,阿姆丽塔依然对答如流。他们开始用简单的俄语互相调侃。我一边喝茶,一边对查特吉太太微笑。她报以微笑,并递给我一块黄瓜三明治。我们继续微笑着听那两个人用各种语言施展幽默,然后维多利亚开始闹了。阿姆丽塔从我怀里接过宝宝,查特吉转头问我。

“您要再来点茶吗,卢察克先生?”

“不用了,谢谢,这样就很好。”

“或许来点更烈的东西?”

“呃……”

查特吉打了个响指,一位仆人应声而出。几秒钟后,他捧着托盘里的玻璃酒樽和杯子来到桌边。

“您喝威士忌吗,卢察克先生?”

这还用问,那教皇是天主教徒吗?我暗自腹诽。“没问题。”阿姆丽塔曾经警告我说,大部分印度威士忌都很烈,但呷了一小口我就发现,查特吉的酒樽只盛放最上等的威士忌,基本可以肯定有十二年以上,基本可以肯定是进口的。“好酒。”

“是格兰利维,”他说,“没调过的。我发现这种酒比调和式的顶级货更加醇正。”

我们聊了一会儿诗歌和诗人。我试图把话题引向M.达斯,但查特吉不愿意深入讨论那位失踪的诗人,他只是简单地说,古普塔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移交手稿的具体事宜。然后我们开始长篇大论地讨论严肃作家在我们各自的国家过上体面生活的难度。我知道了查特吉的钱来自家族遗产,他还有其他的利息、投资和收入。

然后,话题不出意料地转向了政治。查特吉坚信,如果能在之前的选举中挫败甘地夫人,那么整个国家会比现在好很多。我对印度的民主复兴很感兴趣,而且我希望能在关于达斯的文章中提到这方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