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回 助友忠谏代父志 信隆机变借族兵

却说士兵狙冈猿八,当晚回到洲崎大营,向军师犬阪毛野禀报了在那海滨之事。他用毛野教给他的猿乐,钓出了扇谷的奸细天岩饼九郎,使他上了钩,想为友胜等引见,同船去了五十子城。他禀报得很详细,毛野也不觉笑了,说:“我的计策真好似引诱狐狸的猎人,很凑巧帮助了浦安等,实在是意外之幸。这是你的功劳,但必须保密。”让他守口如瓶不能对别人说,给了赏钱,猿八高兴地回了他的营寨。这时还没到夜阑人静的时候,所以毛野便去大寨参见义成。恰好义成独自在帐中于灯下观看兵书,立即宣他进见。当下毛野将今晚已让贞住带领一百五十名精兵与大角派来的那两个人同去那里;同时又拨给东峰萌三和船贝六一百五十名士兵派往指定地方;另外让音音与曳手和妙真与单节,前后分别乘船去了五十子城,在妙真等的船上由浦安牛助友胜跟着予以帮助;还有士兵狙冈猿八,用猿乐钓出了扇谷的奸细天岩饼九郎,使她们得到方便等等,悄悄禀奏完毕后,他又接着说:“让音音等四个妇女前后分做两批去是出于如此这般地考虑。然而有那时技太郎之事,所以大石宪重等还在怀疑,恐怕对千代丸丰俊的投降不一定相信,臣对这一点很担心。虽好似黑夜投石,但想让猿八用猿乐试试看,没想到进行得很顺利,这就完全可以放心了。”义成听了笑着说:“是的,猿乐的计策有人会说来得太巧了,可我不那样认为。能猎狐的猎户,虽不认为这里一定有野狐狸,但是把诱饵放在套子上等着,相信狐狸必来一定会上套。你今晚的计策就是这个道理,虽然并不能确知敌人的奸细一定在那里,但与计策巧合,丝毫不错,这也非凡智之所能为。前次已经说过,用鸟子秋天捉小鸟,是同样的道理。由敌人的奸细引见的妙真、单节和友胜自不待言,音音和曳手也会因此被接纳。真是好计策!”义成如此夸奖,毛野惶恐地叩头说:“这不是由于臣之善用计。这次的拙计从一开始就得到成功,是由于国主的盛德和苍天的保佑。用计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义成听了忙说:“不然,不要那么说。善于用计虽必为圣贤所恶,然而孙子说,兵不厌诈。是以孔圣不是也说,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吗?因此善于用计如果是从善,必然被允许。如施展奸计当然是有害的,岂能一概而论?另外我想,距敌人进攻的初八已为期不远,现正值大寒季节,想进行水战是敌人的浅见就无须说了。然而自家士兵如误落海水,一定会立即被冻死。即使不落海中,手脚也会被冻裂,不便操干戈。你曾想过这一点吗?”毛野答道:“是的,寒天进行水战,彼此虽都感不便,但如您所知,本国冬暖的气候是不会变的。日前操练水军正值初冬时候,这里的海水温和,骑马涉渡,马腿不冷不冻。因此血气方刚的士兵都能下水泅渡。如今虽是大寒季节,而水反感温和。更何况施行八百零八人的拙计,海水都会被烧热,这一点无须过虑。”义成听了感到言之有理,二人一直闲谈至深夜。

话分两头,这一天〔十二月初五〕 在五十子城,清晨赐给赤岩百中符节和船旗去邈姑峰后,定正与显定商议部署水陆人马。这里通过细作报告也知道了敌方的准备。统帅里见义成把大营设在安房的洲崎,由军师犬阪毛野胤智、防御使犬山道节等跟随防守。军兵大概有一万二三千人。陆上据守国府台,由义成之嗣子里见义通任统帅,由老臣东六郎辰相、带兵头领杉仓武者助直元等驻守。在其城外的矢斫河前有防御使犬冢信乃戍孝、犬饲现八信道等把守。内外军兵不足一万人。另在行德口有防御使犬川庄助义任、犬田小文吾悌顺为大将,在矢斫河下流至行德的河边布下了阵势,军兵总计不过七八千人。其他在安房、上总的四十八个城池依然如故,由城主和头领们守之,海边设防毫不松懈。稻村城由义成的次子、里见次丸和老臣荒川兵库助清澄等同二三千名士兵守之。泷田城由义成之父、里见治部大辅义实和隐退的老臣、杉仓木曾介氏元、堀内藏人贞行等跟随守之。守城的士兵据说仅一二千人。根据上述情况,去往洲崎的水军统帅是管领扇谷修理大夫定正。定正之长子式部少辅朝宁、小幡木工头东良、大石源左卫门尉宪仪、武田左京亮信隆为大将,这一队的军兵三万余名,分乘战船数百艘,计划从本月初八拂晓向洲崎进发。其次进攻下总的国府台,由管领山内兵部大辅显定和足利左兵卫督成氏为大将,有显定之嗣子上杉五郎宪房,和白石城介重胜、成氏的重臣横堀史在村、新织帆大夫素行等跟随。两队军兵约三万八千人。另外向行德进攻,由定正之嗣子上杉五郎丸朝良和千叶介自胤为大将,有大石石见守宪重、原播磨介胤久、相马郡领将常、稻户津卫由充等跟随,两队军兵二万余人。再加上陆续前来参战的,水陆两军约达八九万人,竟佯称十五万骑。人马的部署已如此商定。这天早晨,显定父子、成氏、朝良、自胤,从柴滨乘船,或由两国河逆流而上,或直接去中川,想立即拿下要害。坐不上船的许多士兵则徒步前往。其中成氏因为大石宪仪有违前言,定正和显定对他不大恭敬;而且又没有当上这次的统帅,所以满肚子是气,在左右无人时便对他的老臣横堀在村说:“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抱怨由于横堀谏诤的龃龉,才落到这般地步。然而在村毫无愧色,悄悄劝解主君说:“您的气愤是可以理解的。臣据客观形势暗自猜想,定正和显定,原来并无对我君不恭之意,但因近国的诸侯前来聚会,为不失其兵权,所以故意未尽尊敬之礼。向国府台进攻的队伍,他已让我君做了统帅,显定将是副将。而且水路虽距安房较近,然而那只有四个郡。而上总是安房的五六倍,有四十余城,乃鱼米之乡。因此从下总进攻,如很快占据了上总,其军功将是定正水战的十倍,无疑兵权会立即落到我君之手。大功可不拘小节,大礼不辞小让,小不忍则乱大谋。请暂且忍耐,将此事交给微臣,将自有道理。”他这样巧言令色地哄着一说,成氏稍解其愤,便乖乖地与显定父子同去国府台,将从而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