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回 丰俊得时请恩赦 妙真恳求充军役(第3/4页)

且说信乃和小文吾已提前让随从的奴仆告诉了音音,她和曳手、单节等非常高兴,急忙动手为客人准备晚饭。妙真听到消息也来了。在响过晚钟的时候,较平素提前点上灯,把内厅收拾好,安放了火盆、茶具,在一切准备停当时,信乃和小文吾来到门前,让随从叫门。音音应声迎了出去,将他们让到内厅,曳手和单节给他们拿来火盆,并看茶招待。彼此寒暄完毕,妙真和音音一同与信乃和小文吾进行交谈。首先谈到亲兵卫和代四郎在即将来临的大战中未能赶回来,深表遗憾。又谈及两位国主对他们很关怀,前些日子又派照文去京师想办法将他们招回来。她们一再感谢国主的关怀,不禁感激涕零。信乃和小文吾安慰后,又传达了今天老国主所说的话。然后打发随从先回住处,只有二犬士留下共进晚宴。饭后信乃和小文吾把音音等三人和妙真找在一起,告诉她们说:“今天我们是作为军务的密使回来的,因为毛野向国主献了个计策。”他们把毛野的计策简单告知她们后,说:“千代丸图书助丰俊已痛悔前非,不住地请求想在这次战役中立功,以得到赦免他的死刑。因此毛野想用丰俊作诈降之计,作为丰俊去诈降的使者,想派音音太太等三人前往。此议非今明两日之事,而最好是在敌人大军到来的前一两天。然而太太等与丰俊不熟,到那里后多有不便。所以国主秘密吩咐让你们明天去堀内贞行处,与丰俊见面。但是带两个孩子去不大合适,可请妙真伯母给暂且照看一下。本想另找妙真伯母谈谈,正好在座就省事了。”小文吾这样说过后,信乃又进行补充。因为是密谈,说话的音声很小,音音、曳手和单节把头凑在一起听了后,非常高兴。她们把头抬起来,不觉叹了口气一同对二犬士答道:“像奴家这样微不足道之人,竟得到两位国主如此洪恩,实不敢当。不仅代四郎,连奴家等都得到国主的抚养,恩如日月,未能答报。在这国难当头之际,代四郎又没有音信,哪一天才能舍命报恩呢?所以心内十分焦急不快。幸而我们这些妇人竟受此重任,实一生最大的荣幸。力二和尺八已经离奶,能够自己玩耍,所以就不客气地拜托伯母早晚照看了。”信乃和小文吾听了她们婆媳这般勇敢的回答,不胜欢喜。又继续交谈。可是妙真并未答应,噙着眼泪抱怨地对信乃和小文吾说:“犬田和犬冢大人,请恕我直言,即使是国主旨意,我也恨犬阪大人,他的计策竟没有想到我。代四郎自在富山以来就跟着亲兵卫,所以受了两位国主之恩。亲兵卫是我孙子,他先于你们参见了两位国主,还在总角的年龄就讨伐素藤,两次立了大功。后来又远路出使京师,目前即使不在家,被派往敌方做内应的这样的大事,如果妇女也可以的话,我就不客气地请你们对犬阪大人说说,也让奴家去吧。这样等他日亲兵卫回来,也不至脸面无光。要讲使船的技术,我是船长的母亲,怎能不及音音太太?由于依介日前来报告敌情,才派了这次的用场、奴家怎能独自在家里偷闲,每天看孩子?偏向也要看对谁。真太不体量人啦!该让人如何是好?”她很气愤,不觉哭了出来。吓得信乃和小文吾忙拦阻道:“请您小点儿声,不可让外人听到。”信乃对他劝解说:“伯母的怨言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犬阪向国主举荐这老少三个妇女去敌地做内应,也是有所考虑的。因为音音伯母使用器械有胜过男人的本领。这一点以前在上野的荒芽山,犬田和我都曾亲识眼见,并非根据传言随便夸奖。还有曳手和单节这两位孀妇,年纪轻而且颇有姿色。敌人之士卒哪个不好女色?因此伪称是丰俊投敌的密使,用她们的姿色行事,敌人一定不会怀疑,会很高兴地将她们收下。犬阪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没有用您。您要想到这个意思,恐怕就不会恨他了。”他这样解释后,小文吾也说:“一切行动都应该想到是为了国主,不应以私念而抱怨没有分派自己职务。就请您屈从此议吧。”音音、曳手和单节也一同进行劝慰,言词都很诚恳。但妙真还是转不过来,她擦擦眼泪说:“听你们这一说,只能恨我自己的不肖。但是国主如果想到亲兵卫之功比别人在先,能让我也算一个到敌地去做内应,就是死了也甘心情愿。以后亲兵卫听说也会感到光彩。人老没用了,我是町人的遗孀、町人之母,不会使刀弄枪,在这个时候也派不上用场,还生而何用?我已下定一死的决心,奴家不是不知耻的人,请你们告诉亲兵卫吧,再见啦!”她说罢便起身要往外走。小文吾急忙拉住她说:“老人应该通情达理,不该这般性急浅见。”这样地予以申叱和指责。信乃也不知如何是好,劝解妙真道:“伯母,您如果这样想,就一同去稻村,与犬阪等商量一下,也许会同意您的请求,一定不要这般性急。犬田!你也该体量伯母之心,是出于忠信节义,也并非没有道理的。你看如何是好?”小文吾答道:“看样子这样是完不了,就同去稻村吧。那么姥雪的两个孙子可怎么办呢?”音音和曳手、单节听了高兴地说:“我们三人有了用场,而使伯母遗恨,我们也深感不安,不是我等的本意。将力二和尺八交给看家的女用人带着也可以,即使哭和想妈妈,也总不会饿死吧?”她们这样地性急,信乃摇头道:“不行,妈妈和奶奶都不在,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人们会奇怪的。因此把两个孩子也跟着大人带到稻村去。到了那里会有办法的。”这件事才算定下来。音音、曳手和单节自不待言,妙真也转悲为喜,改变态度对信乃和小文吾道谢说:“想不到你们苦口婆心地这样劝我,直到了深夜。只因我的一时糊涂,恨别人、怨自己、不肯容让他人,这都是由于忠义的至诚所致。你们猜到了这一点,为我想办法。因为如此盛情,不仅使奴家有了颜面,等亲兵卫回来听说此事也一定满意。你们对我一时无知说了不少气话,大概一定很生气吧。请多多海涵。”她这样地道歉,信乃笑着点头道:“我们同你们一样高兴,何必道歉呢?我同犬田明天一早就回稻村,伯母和姥雪一家五口,各乘轿子随后去稻村。乘轿子去是怕被别人看见。把我们的随从留下两三个,请同他们一起去。”小文吾也说:“老弱妇孺出门,无论年轻,或是年老的,都要收拾打扮,很费时间。去稻村路程不近,时下天又短,所以今晚就得赶紧做准备。”他这样嘱咐,妙真、音音和曳手、单节一共答应着,又煎茶给他们斟上。其中力二和尺八到了天黑,早已去卧室睡熟了,不知这里有客人。于是信乃和小文吾与妙真和音音等告辞,回到已多日不住的此城的住处,当晚便住在那里。看家的奴仆对他们的暂时归来都很高兴,殷勤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