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回 金碗无后更有后 姥雪失望反如愿

义实主君立即对、大法师说:“和尚,你大概听清了吧?我为了让这八个犬士做金碗之后,为你做义子,想派亲兵卫和十一郎去京师,向室町将军禀奏请求朝廷允准,然后改换他们的姓氏。你如果方便的话就一同进京,将你的功德奏明朝廷,得个紫衣的最高僧官是不难的。所需之路费,我向安房将军去说,为你妥善安排。如果同意就不必多说,赶快准备启程,你看如何?”、大急忙离席慢慢禀奏道:“您的旨意虽使臣僧不胜惶恐和感激,然而臣僧不肖,以刑余之身,因有寸功便让具有八行的众犬士更改姓氏,冒称金碗氏,实有如将隋玉埋于粪土,以蜀锦做败衣之裹。这样说似乎是拒受恩命,难免不敬之罪,而佛之教导是出家人就应以无后为本。话再说回来,臣僧自年轻时,被赦免死罪进入佛门以来,为了报恩,日夜为您祈祷今生武运长久和来世得成正觉。所以跋山涉水做了二十多年的头陀,终于宿愿告成,得以赦罪还乡,于愿足矣。可是竟因寸功得赏,担任了您的香华院的寺职,得到国内许多僧俗的尊仰,已非本意。何况又去京师请求官职,岂不更有违原出家之初衷?愚意始终如一,不求名利,不思子孙。因此从命臣僧做延命寺住持的那一天起就想辞退,但因改葬义烈院之事甚急,不得不姑且从命,然而并不想久恋寺职。连世间法师们求之不得的大刹住持都不想担任,焉能再求与出家人不相称的义子呢?即使是出于怜惜亡父孝吉昔年有大功而身亡的仁慈之心,也不能为陪臣的姓氏,去惊动天朝,这样岂不过于令人惶恐不安吗?请恕臣冒昧,此事实非臣僧之本意,碍难从命。”他这样毫无顾忌地禀奏后,义实十分吃惊地嘟哝着说:“原来你并不赞同啊?”他说着看了看义成。义成会意,便对、大解释说:“法师之意是以寂灭为乐,这虽是出家人本色,甚为难能可贵,然而以儒道论之,无后则是不孝。纵然出家的功德可使九族升天,但为此而断绝后嗣,却是对祖先的不孝,也是世人所不欢迎的。释教与儒教其道不同,佛家教导人们去极乐净土,而儒家则教导人不要过于追求欢乐。佛家所说之乐是寂灭为乐之意,把进入黄泉当作是净土。而儒家所说之乐,是人欲的快乐,其所指各不相同。还有我大皇国之神教,忌死乐生,虽无子孙不能世代传家,但也有不幸无子孙者,而有的却又子孙过多。因此便以多补无,通过过继使其家不致绝后,这样既可避免对祖先有不孝之罪,又不致使家人离散,而无寄居他家之忧。法师焉能不懂此理?只怕是因多年来念佛修行,而无暇顾及此事。今与八犬士义父子相称,大概觉得有些难为情吧?果真如此,倒也有个办法,那就不把犬士称作是你义子,而让他们冒称金碗氏,这样他们便都成了孝吉的后代,而与你无关,你看这样比较稳妥吧?记得那结城的净西父子忠孝双全,因不幸出了家,便永远断绝了子孙。这即使是天命,也令人为他们惋惜。老侯爷虽也思念此事,但因他是异国领地的法师,同时影西又做了僧正,得到果报,已享尽一生之福。然而天道有盈有亏,犹如树上的繁花虽美而不结果。你与他不同,与八犬士有宿缘。因此他们继你先父八郎之后,也可以说并非为你延续后嗣。另外这次派犬江亲兵卫等去京师,也不仅为了姓氏一事。你也知道安房、上总乃东南之一隅,三面都是大洋,好似口袋,只有一个嘴儿,关起来易守,但难以远攻。因此也就无从得知关东各国的民情和虚实。况且听人说京师自应仁以来,室町家的武威衰退,已今不如昔。今日的光景究竟如何?不亲自去看看,谁能知道其底细?因此这次让亲兵卫出使京师,就是想让他亲眼看看那里的虚实;同时历经多年的战乱,朝廷的财力是否十分匮乏?所以表面上虽是奏请朝廷将八犬士之氏改做金碗,而暗中却为探听这两件事。大概你还不知道此事,所以才就事论事地发表了方才的见解。我说的这件事不可外扬,因四下无可回避的人,所以才明确告诉你。这好似在释迦牟尼佛的面前讲经,请莫见笑。”义成这样悄悄地告诉他后,、大法师被感动得落下泪来,并羞愧得一时难以答对。在旁边听着的八犬士和照文也因两位国主的仁慈诚信深受感动,认为是盖世难得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