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斋佛堂良臣还异刀 憩茶馆奸佞试落叶(第4/5页)

闲话休提,再说大石和千叶两家的使者,丁田畔五郎丰实和马加蝇六郎乡武,由长尾家的荻野井三郎陪同,离开片贝走上归途。因听从稻户由充的忠告,所以将那假犬士的两颗首级,深藏在甲胄箱内由奴仆们抬着。小筱和落叶双刀和簸上社平原来的刀,也是重要之物,便各挎在腰间,而他们自己的腰刀则由随从的侍卫拿着。这个丰实和乡武是很妒忌的小人,有贪功之癖。此次因有荻野井做副使,随同去东武,所以他们心下很不自在。二人偷偷商议说:“怎能将三郎甩开,早一步回去,得到两位主君的恩赏?”二人想好主意后,便不同三郎住在一个旅店。大约在北陆和中山道上,客店的房间不多,因此便去留都不同他在一起。每天早晨晚起,睡到太阳升起很高以后才登程。晚间也是这样,有意贪晚不黑天不投宿。荻野井三郎感到惊讶,一日为此事向丰实和乡武说:“目前正值暑热时节,本应清晨尽早离开旅店,中午歇息一下。因为走得晚,中午也不休息,急于赶路,同行的不少被落在后边。最好从明天起趁着早晨凉爽时离开旅店赶路,中午让大家稍微休息一下。”丰实听了忙冷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次旅行非同寻常。无论首级,还是这刀,若被他们的同伙知道,就可能会跟踪而来,伺机想要夺取。因此天未明便上路,是给贼人可乘之机,欲把刀借给仇人,岂不是很危险吗?真是个蠢人。”三郎接着追问道:“那么为何晚间很晚才投宿,那不危险吗?”乡武从旁说:“这也是有缘故的。拂晓无行人,因此危险。晚间到二更村民尚未睡,路上有行人,所以没有危险。中午不休息,是因做使者的,怕耽误了日期。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三郎被训斥了一通,便羞得不再开口了。既然不在一个旅店内,从此每天早晨便一定等着他们来召唤,也就一同睡起早觉。

却说丰实和乡武,不从三国山去上野的沼田,却故意走信浓路。这是山路,也是为了甩开三郎才走这条路的。于是丰实和乡武夜晚在信浓的冈田投宿时,悄悄对随从们说,明日与每天不一样,拂晓离开客店,加速赶路,只走捷径,所以这天过午就走了五六十里,来到了下诹访。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这里不是顺路,天没亮就走,那三郎怎会知道?再加上走得又快,他一定追不上,已落他一宿。我们怎能同执事手下的年轻侍卫并肩同行?到这里就放心了。正值酷暑,岂能不累?我们的随从也有不少落在后边,所以且在湖水边消消汗。”恰好在面对湖水的土堤旁有个茶摊儿,用苇箔搭了个遮太阳的棚子,里外有几个凳子。大概斟茶倒水的人回家吃午饭去了,也没人看着。但丰实和乡武不想离开,便一同进去坐在凳子上,望着湖水。这时跟着来的随从和马加的侍卫,以及背着甲胄箱的两个奴仆也来了。他们自己动手给主人倒茶,同时自己也喝。也有的打开饭盒吃午饭。当下马加乡武手捺着所挎的腰刀的刀把说:“丁田君,你认为这口名刀如何?如果真像某日前在片贝对老夫人所禀告的那样,小筱刀在柄口上有雪筱花纹的金箍,落叶刀在砍人时,四下的树叶自落,那么这一点恐怕连主君千叶将军也未必知道。赶快试试真假,如果有此奇特功能,回去就向主君禀奏,好使他高兴。但是试刀的对象难找,杀条狗也太没意思。实深感遗憾。”丰实听了点头道:“某亦有此想法。听说那村雨刀,刃上染了鲜血就如树叶自落,更是一口名刀了。时下四处树木繁茂,这里有棵老树,真想试试看。”他正说着,却在前边发现了一个试刀的对象,忙说道:“马加大人请看!在那边土堤的草棚内,躺着个乞丐。他们素来就不是好人,因作恶的报应,才被从家里赶出来。露宿街头。因此早点儿让他离开人世,也是点功德。不知尊意如何?”乡武听了高兴地站起来,用手遮着阳光仔细看看说:“这太好啦!虽然看着是个瘫子,但体格魁梧,身体肥胖,是个好活靶子。把他拉出来!”侍卫和奴仆听到他的急切命令,应声跑到土堤边把席栅推倒,抓住镰仓蹇子的衣领,提起来说:“喂!你这个下贱的人出来,俺家老爷找你,快去!快去!”众人齐声辱骂着。这时相模小猴子从南街回来,在远处看见,虽然十分吃惊,但未逃跑。他蹑手蹑脚地走至近前,躲在大树后边悄悄看着。镰仓蹇子没想到竟遭受过路武士的随从们的如此暴行,吓得魂飞胆裂战战兢兢地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大人们请莫着急。虽不知有何事情,但俺没犯罪。您已看见,俺是瘫子,寸步难行。请饶恕!”没等他说完,众随从厉声喝道:“不管你是瘫子,还是拐子,你想不去行吗?快快来!”他们从左右捉着胳膊推着腰,把他提到了茶摊儿前边,扑通扔在地上。马加乡武登时将刀绦解开,束好衣袖,提着落叶刀,与丰实一同从凳子上站起身来,那种厉目而视的凶狠神色,不用说便知是准备屠杀,不这样儿都早已吓得魂飞体外的镰仓蹇子,“哎呀!”地叫着瘫在地上。马加乡武毕竟是否试了落叶刀,且待次卷之卷首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