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阴鬼阳人始判然 节义贞操互苦谏(第2/4页)

过了片刻,矠平忽然想起来,拍着膝盖说:“音音!你不要那样怀疑。我虽未想到另外还有包袱,但其中定有缘故。我今天来时,有个身材魁伟的武士,腰间带着两个包儿,从白井那边来走到我前面。在那之前,路上还听说白井那里发生了仇杀之事,前后一想,我立即想到那人是否是道节主公?我便跟在后边寸步不离,那时天已经黑了。大约在初更左右,那个武士来到丛林的坟旁,我就躲在树后窥探。天阴夜暗,虽然看不大清楚,但他把腰间的包袱取下来,似乎在祭坟。当时我细想,那个人的祭奠之物如果是仇人的首级,我就没有猜错,一定是道节,便想过去问问。这时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从坟后出来,想夺取包袱。那个武士不让他拿,就争斗起来。双方的膂力和武艺不相上下,在黑夜里拳脚不乱,实令人惊奇。但时间长了必有一伤,便想把二人拉开问问姓名,我就凭着这把老骨头,跑上去把这手杖伸到二人之间,打算把他们拉开。这时不料肩上背着的两个包儿突然掉下来,慌忙到处去摸。这时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挥刀砍到了石柱上,在石头迸发出的火花中,看到那个武士提起两个包袱霍地站起身来,就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这大概是火遁吧?获得这种奇术的人,除了道节还有谁?虽未问他名字,但无疑一定是他,心里这样肯定后便怀着思慕之情,片刻未停就朝这里赶来。那个劫包袱的人也从茂林中出来,虽不住地追我却没追上,便没继续往这里追。我赶到这儿的门旁时,单节偷偷可怜我,将我领到柴草棚去休息。这时听到管庄园的人来传达白井的命令,我放心不下,就偷偷从那里出来,从后门、院子注意屋内的动静。在那以前接连来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是道节主公,认为好似歹徒的那个,竟是犬冢的朋友犬川庄助,原名额藏。由于他们的相遇,偶然听到了白井的仇杀、途中的危难以及托犬冢的信还没捎到等情况,使我又惊又喜,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本想进去参见,但又仔细想想连自己原来的妻子都在骂我,就羞愧得打消了念头。后来道节主公为寻找犬冢等同犬川一起急忙出去。这时我想把儿子之事告诉音音,可是几次走到走廊都没脸进来。正在犹豫不定之时,两个媳妇带着力二和尺八来了,多么可悲可泣。我很不放心,便躲在房檐下的树篱笆后边,想一心一意地通宵念佛。诚如常言所说:‘无事不烧香,有事抱佛脚’,这都是由于我罪孽深重。现在想起来,我在茂林中掉的包袱可能被道节少爷拾起来了。当时我摸到道节少爷的包袱就背在肩上往这来,夜间漆黑递给单节也没发觉。如果不是这样,放的地方怎会错呢?据此推断,那两颗首级一定是道节少爷杀的那两个敌人,莫怪那两个包儿不是真包袱皮,而是单褂的衣袖,这就足可证明是少爷的包儿了,我说的一定没错,如果还怀疑的话,就把我那两个包打开。那样对我和儿子的事情就立刻明白了。快打开看看吧!”音音听到他这么一说,与夜间听到庄助和道节的对话一对照,怀疑已稍有解除。然而曳手和单节伸手想解开拿到灯下的两个包袱时,又吓得缩了回来。音音在旁边趋膝向前打开一看,又是两个人头,吓得不知是怎回事。三人又定睛再从左右一看,多么凄惨啊!竟是力二郎和尺八的首级,脸色虽然变了,但清清楚楚是他们活着时的模样。婆媳三人悲痛得肝肠寸断,无限思念地齐声哭叫:“可怜的夫君啊!我的儿呀!”拿起难舍的头颅放在膝盖上,把蓬乱的鬓发往上拢拢,一边看着一边哭,泪如雨注,哭得死去活来。矠平也十分悲痛,低着头紧咬剩下的几颗牙齿,极力抑制自己的悲痛,显得十分激动。人生若梦,谁也逃脱不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他紧闭双眼,泫然泪下后又在哽咽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