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左母二郎夜夺新人 寂寞道人火定圆冢(第3/7页)

这时,厨房里的酒席都准备就绪。蟆六正在客厅的壁龛里插花,挂画。已响过初更的钟声,时刻日益迫近,他召唤龟筱说:“距姑爷来已不到一个时辰了,夏季夜短,快来了,还不同她去说等到什么时候。就如此这般同滨路说,让她穿好衣裳。”龟筱听了点头说:“我也这样想。要操持许多事情,很忙,天黑后还没到她卧房去过。奴婢们说应该给她点水泡饭吃,既已自己梳了头,让她穿衣裳还不容易吗?忙的什么?”说着往卧房去了,不久跑来喊道:“出事了,出事了!”蟆六吃惊地回头瞪着眼睛问:“这样大喊大叫的,有什么事?”“糟啦,糟啦!别若无其事的啦。滨路从蚊帐里跑出去,不知到哪去了,已不见踪影。心想也许上厕所了,去找了没有,连浴室的各处都找遍了,也没有,一定是跑啦!”蟆六听后,不觉把手里拿的花瓶掉了,用裙子襟擦擦流的水,起身说:“这真出了大事,但不要惊慌,出去看看。”说着拿了纸灯到庭院去。龟筱也跟了出去,从树丛的缝四处寻找,过了卧室的墙往后院去,一看似乎是由这里走的。松树上挂着腰带,蹬着它跳过了墙,蹬掉的泥土还历历可见。寻找的线索断了,就如同岸边断了缆绳的小船,不知漂向何方。蟆六的面色比水还青,茫然不知所措,龟筱也叹息说:“被她梳头给骗了。天黑了没有人看着,让纱笼里的萤火虫飞了。大概滨路事先约会好,让信乃那个小子给拐跑了。”蟆六沉思片刻说:“信乃有多年和他不和的额藏跟着,如有这种事情,就会在途中一齐回来,岂会让他得逞。可恨的是左母二郎那小子,快来!”他在前边跑又回到客厅,找来个心眼儿伶俐的小厮说:“你去看看左母二郎是否在家?提着灯笼仔细看看,快去快来!”他十分着急地吩咐。小厮答应一声,飞也似地跑了。过了一会儿,小厮喘息着跑回来说:“到左母二郎家,敲门没人答应。推开门一看,不但人,连东西都没了,是个空房。根据这个情况推断,定是逃跑了。”听到这样回报,夫妻俩都悔恨莫及,急忙召集众童仆说:“发生了如此这般的事情,其奸夫是左母二郎。可能尚未跑远,火速去追,把他拖回来。如果你等捉不到他,那也不能让滨路跑掉,若拿着灯笼被那个家伙发觉,就更捉不住了,追人还是摸黑好。背介腿脚不好,今晚要多留神,谁有功就多给谁赏钱。谁和谁往东,谁和谁往西,不能让他跑了,快去!快去!”两三个人一组已经向四方分派好,立即全体出动,夫妻二人还是放心不下。龟筱常患头疼,自己按摩着前额,抬起头来说:“万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况。为阻挡信乃才把左母二郎拉进来,又错误地估计滨路会一条道跑到黑不会有二心,给偷儿留了机会,都怪我疏忽大意,做了件悔恨莫及之事。”她恨别人也怨自己。蟆六也嗟叹道:“过去之事悔也没用。先说今晚的婚事吧。姑爷就要来了,那时滨路找不回来,将何言以对?”愁得他也头疼起来。

却说土太郎前几天听蟆六的话,在神宫河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信乃害死,然而斗不过信乃的水性,其谋不成,徒劳而无功。蟆六对此感到不满,没给他多少辛苦钱。土太郎昨夜赌博手气不好,输得手里一文无有。本来他是个厚脸皮的无赖,想到庄头那去敲诈几个酒钱,就装作乘凉去串门,从后门走了进去。蟆六一眼看见,立即高兴地说:“这不是土太郎么?你来得正好。”赶忙起来迎接。土太郎说:“不,有什么好的,那天夜间的辛苦钱,给得太少,没有几个钱,想请您再多赏几个酒钱。”蟆六赶忙制止说:“好了,现在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另有事想托你,今晚发生一件意外的麻烦。是因为如此这般的缘故。”他说得很快,然后接着说,“将我女儿拐走的奸夫你也认识,就是在神宫河上一起乘船的网乾左母二郎。全家老弱都去追赶了,但只靠他们,我还是不放心。你现在不找自来,能得到你的帮助,实感荣幸。这样看来还算我走运,赶快去追,如能将他拖回来,辛苦钱多少好说,拜托了。”蟆六央告着对他说,龟筱也附和着。土太郎听了,点头道:“适才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相识的轿夫加太郎、井太郎等,轿子里坐着人也没抬起来,在吵吵嚷嚷地争论脚钱。夜黑看不清楚只和井太郎等说句话,没停脚走过来了。那个旅客一定是左母二郎,轿子里坐着的大概是小姐。没错,准是往砾川、本乡坂那边去了,赶快去追。”说着撩起衣襟就要往外走。蟆六急忙把他叫回来说:“左母二郎是武士中的浪人,其本领莫测,徒手追赶恐有差错,把它拿去。”说着把佩刀拿出来递给他。土太郎接过去插在腰间说:“有它就更有仗恃了,眨眼间就将那对男女带回来,烫好酒,等着我。”“那太好了,赶快,赶快!”他也没顾得回头看看这对夫妇,就像闪电一般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