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簸川原纪二郎殒命 村长宅与四郎受伤(第4/5页)

就是这样,信乃也不后退,心想办了一件蠢事,但是千悔万悔又有何用?还是找机会将与四郎救出来,于是就在周围转圈儿,等待狗出来。可是门关得很紧,绝对出不来,只听到狗很痛苦地吠叫和呻吟。他自言自语地说:“与四郎一定被杀死了,是我做了件很残忍的事情。”他便拿着棍子在后门等着。心里又一想,总待在这里也不行,现在还没有救出狗的办法。于是就放弃傻等这个念头回家了,不得不将实情毫不隐瞒地都告诉了父亲。番作没有生气的样子,仔细地听着,叹息说:“你虽年幼,却有过人的才学。你的策谋未能实现,是因犯了不知人的过错。你姑姑心地乖僻,蟆六是个忌能妒贤的小人。你设计打狗,但他们哪能就此罢休,解除怨恨?然而我们赶着狗让他杀害,似乎是过失,但又非失误。如被他们唤进去杀了,我将多么难过。与四郎即便死得十分可怜,现在惋惜也无用了。再听听风声吧!”正说话间,那只狗满身是血,连滚带爬地从院门摇摇晃晃地跑回来,就势趴下了。信乃赶快回头看看,说:“太可怜啦,与四郎回来了!”说着跑出去看护。番作也急忙拄着拐杖起身到走廊仔细看看,说:“它受了这么多的枪伤,也没死在那里,终于跑了回来,虽老却还是非同凡品。即使难活,也要牵到背阴处给它点水喝。”信乃听了,在走廊下铺张草席,让受伤的狗躺在那里,说:“与四郎呀!很难受么?为不使你遭殃,我做了如此这般的打算,可是你慌不择路,跑进了仇人的后门,以致使你几乎丧命,这也是我的过错,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一面责备自己,一面喂水上药,想尽办法进行护理,可是狗毫无活过来的希望。

却说蟆六看到可恶的与四郎不料竟从后门跑进来,登上耳房,就令小厮们把门闩上。主仆五六个人拿着准备好的竹枪,在后面追赶,想刺死它。但是那只狗跑得很快,从枪下钻过去,想夺路逃出,然而前后门都闩上了,进退维谷,虽数处受伤,但还是狂吼乱叫,没有倒毙,从板墙下冲出来跑到外边。蟆六说:“不能让它跑了!”主仆们开门追赶,但追不上就回去了。当下蟆六得意洋洋地夸奖小厮们说:“你们今天干得很出色,只可惜没刺死那只狗。然而它已受重伤,必然死在途中。”他很得意地把枪立在房檐下,坐在走廊上。龟筱从背后打开扇子给他扇着说:“今天总算给纪二郎报仇了。那个畜生比想象的还凶猛,没死在这里。你们没伤着么?”小厮们将袒露的胳膊伸到袖子里说:“哪里,一点儿也未伤着。正如您所说,狗确实凶猛,但我们没让它得逞,然而若不托主人的福,恐怕总会受点伤的。”蟆六听了像煞有介事而趾高气扬地走到里边去。小厮们中只有额藏仅站着呐喊却不去追狗。对伤了畜生而对妻子夸耀的主人,用眼睛看了看,冷笑着退了下去。稍过片刻,蟆六把龟筱叫到一间屋内,让她把门关上,凑到身边小声说:“方才听小厮们说,番作的狗突然从后门跑进来,是信乃追赶的,糠助也同他一起打狗是有缘故的。现在猜想番作虽然表面上很强硬,但他知道斗不过我们,就吩咐他儿子把狗送来。这个劲儿不可懈,再好好策划一下,使番作自动投降,那把村雨宝刀也就落入我们手中。我虽是大冢家的继承人,但既无家谱,也没什么记载,只承认是匠作长女之夫。然而镰仓的成氏朝臣和显定、定正两位管领失和,不久前成氏被赶出镰仓,困守浒我城,双方不断征战。因此这里的阵代大石氏早晚必侍奉镰仓归顺两管领,我是侍奉成氏之兄春王、安王的大冢氏的后代,如对两管领不大表忠诚始终不得安心。只有将那口村雨刀献给镰仓,表示我没有二心,才能得到非同一般的恩赏。这些年虽用尽心机想将那口刀弄到手,但是他很机灵,不到我家来,深藏宝刀从不给人看,使我束手无策,现在可使宿愿得遂了。不管怎么说,只要使番作投降,将那把宝刀弄到手,就定能使家业昌盛,然而如不用糠助,则此计难成。他和那个孩子一同往咱家轰狗,正是利用他的大好机会,你悄悄把糠助找来,你就如此这般地说点瞎话,番作虽有智有勇,但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怎能不为儿子而慌了手脚,此计必成。”贴着耳朵窃窃私语,面授机宜。龟筱不住赞叹,笑着抬起头说:“此计绝妙。番作虽是我弟弟,但非一母所生。即使志向不同,相距不过百步之间,也不来拜访,竟诽谤姐姐,这时不惩罚他,让他受受罪,还等待何时?”于是唤小厮将糠助找来,毕竟龟筱对糠助说些什么,且待下卷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