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开仓廪义实赈二郡 奉君命孝吉诛三贼

却说泷田的军民想杀钝平等,蜂拥般地挤到二城城门高声呐喊,没想到从城墙里伸出个枪尖,上边吊着颗人头,有人大声呼喊:“请众人饶恕,我们已痛改前非,弃暗投明,杀了逆贼定包。我们打开城门迎接里见将军好么?不要杀自己人。”忽地城门大开,岩熊钝平、妻立户五郎穿着华丽的战袍和铠甲,前后站着许多士兵,二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指挥扇比比划划。众军民都愣住了。抬头看看那颗人头,果然是定包的首级。心想定是钝平和户五郎等知道已无路可走,就赶快把定包杀了。心里虽恨意未消,但现在再杀归降者不合义理,不得已只好听他们的命令,在城楼上竖起降旗,打开正门。钝平和户五郎等站在前边,迎接攻城之师。里见部的先锋金碗八郎听取详情后,接受了定包的首级,按照军规,把钝平等的腰刀解下来,听候处理。报告主将后,义实命令全军前进,不久来到城边。钝平等规规矩矩地俯首及地叩拜迎接。城内兵丁们分作两行跪着欢呼万岁。过了一会儿,后队的贞行也到了。整顿前队和后队,在大将义实率领下徐徐进城,巡视各处。神余在世时耽于骄奢,宫廷内铺金砌玉,华丽壮观。再加上定包刮民肥己,贪婪成性,储粮满仓,财宝盈库。沛公进入阿房之时、赖朝讨伐泰衡之日,大概也不过如此。然而义实秋毫不犯,打开仓廪分给二郡的黎民百姓。贞行等紧皱眉头谏阻道:“定包虽已伏诛,在平馆和馆山,还有强敌麻吕和安西。幸得此城补给军用,竟丝毫不存赐给百姓,您的高见实难领会。”义实听了点头说:“你们所想的若从眼前看似乎有理,但是民乃国之本。长狭、平郡的百姓,年来深受恶政之苦,今去逆来归,不是为了避免饥寒吗?然而我们也贪得无厌,不赈济百姓,则和定包无异。仓廪虽有余粟,而民皆叛离,谁同我们守城,谁同我们御敌?民乃国之本,民富则我富。如普施德政,一旦有事,军用不征自集。何可惜之有?”贞行等听了无话可讲,不禁感动得落泪,默默退下。

却说次日义实升正厅验明定包的首级后,传降者钝平和户五郎等。金碗八郎问其弑主之事,二人一同答道:“定包杀死主公,夺取其土地,实为逆贼,而某等未能讨之,却暂居其手下,是为了等待时机。昨天得到贤君的圣谕,于是去桀归汤,作为进见之礼,带来了他的首级。”二人得意地夸耀自己。金碗八郎冷笑道:“尽管尔等巧言善辩,但尽是一派胡言。汝等二人助定包为恶,蹂躏百姓,铁证如山。因此,当你们听到军民集合起来要先杀了尔等时,为逃脱自身的罪责,才杀了定包。难道不是这样吗?孝吉遵照主公旨意,问了城中百姓,已把情况弄清了。汝等还不实说吗?”二人听了大吃一惊。其中钝平瞪眼说道:“那都是户五郎干的,他从小就侍奉定包,是最受宠幸之人。但是他偷偷摸摸地想把美女玉梓弄到手,为了实现这一不可告人的勾当,才亲近我,是他首先下手,砍的第一刀。我猜破了他的心思。为了弄清我清白无辜,只要活捉了玉梓,将她监禁起来,一问便知分晓。实情如此,谁清谁浊,请大人明察。”没等他说完,户五郎瞪着他大声说道:“八郎将军,请您不要听信他的谎言。我几时对玉梓有情才杀了主公投靠贵方。钝平当初是神余的马夫,在落羽冈的围场,与定包合谋,毒死了主公的坐骑,杀死光弘。定包夺得二郡后,他是最受宠的,因此民恨极大。为逃脱罪责,才杀了二主,别再骗人了。不遗余力地捏造是非,陷害别人,该罪加一等。”两个人争吵不休。八郎哈哈大笑道:“不打自招,尔等的罪恶,即使脱胎转世,也保不住脑袋。定包虽是逆贼,但户五郎作为其家臣而弑其主,非人也,不得辞其咎。钝平当初为定包而伤其主,深受其恩,而在紧急关头又将其杀死,实罪大恶极。吾君作为民之父母,虽以仁慈为本,但如饶恕尔等,赏罚难行,忠孝也将永废。即使尔等不说情况也已大白,为了要尔等自供才带到厅堂上来。罪责已定,按律难赦。将他们拿下!”一声令下,士兵们跑来按住钝平和户五郎噗通踢倒,用绳索捆起来。二人惊慌大叫,如同将被屠宰的羔羊,苦苦哀求饶命。金碗大怒,厉声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罚大逆不道,应处以剐刑。赶快拉下去!”士兵们遵命把挣扎着的罪人拉到外面,不多时将两颗人头用竹片串起来,留待验看首级时,金碗又传令带玉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