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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马上?”

不该把瓦瑟尔当作一种初级生物,他有一种变态的敏感性,非常敏锐,像有触角一般。他能立刻把握风向。证据,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脸色苍白,双腿神经质地交叠着。他等着。卡米尔看了他很久,一言不发。这就像一种考验,坚持不住的人就输了。电话响了。阿尔芒站起来,走了几步,接起电话,说“你好”,听着,说“谢谢”,挂了电话。卡米尔一直盯着瓦瑟尔,只是简简单单地说:“法官刚刚同意我们的请求,把监禁延长了二十四小时,瓦瑟尔先生。”

“我要见这个法官!”

“哎呀,瓦瑟尔先生,太不幸了!维达尔法官忙于工作,很抱歉不能接待您。我们还是要待在一起一段时间,是不是有点儿遗憾呢?”

瓦瑟尔转动着脑袋,他想表现他的情绪。他忍住一个笑,他想说,他是为他们感到遗憾。

“然后,你们要做什么呢?”他问,“我不知道你们对法官说了什么来延长这次拘留,不知道你们捏造了什么谎言,但不管是现在还是二十四小时后,你们都得放我走。你们实在是……”

他在找一个适当的词。

“太悲哀了。”

他们又把他押送回去,几乎不再审问他。他们想要使他自己慢慢疲惫,卡米尔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尽可能无作为,这可能是最有效的。什么都不做,或者几乎什么都不做,然而这并不容易。每个人都聚精会神思考着自己能做什么。大家想象着事情会如何收场,想象瓦瑟尔穿起外套,打上领结,想象他对大家微笑,想象他会说什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想说什么了吧。

阿尔芒又发现了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在二楼,一个在四楼。他又要去收割香烟和原子笔了,这需要一点儿时间。他得忙碌一下。

上午过了一半,一场奇怪的来往开始了。卡米尔试图把路易拉到一边,因为这个油画的事情,但事情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路易被叫出去了几次,卡米尔感到他们之间的尴尬在上升。当他边打着报告边盯着挂钟时,他理解了,路易的积极性会在相当程度上把他们的关系复杂化。卡米尔想说谢谢,但为什么?他想回报他,然后呢?在路易的举止中,他感觉到一丝家长制作风。时间越是过去,他越是觉得路易是给他上了一课,用这幅油画。

差不多下午三点,他们终于有机会在办公室独处了。卡米尔没有思考,他说,谢谢。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词。

“谢谢,路易。”

他应该再加些什么,不能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说。

“这……”

但他说不下去。在路易疑惑的神情中,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有多大。油画的事情,和路易完全无关。

“为什么谢我?”

卡米尔随口说:“为了一切,路易。为了你的帮助……在这件事情中。”

路易表示“好吧”,一脸惊讶,他们没有这习惯,说这样的话。

卡米尔想说些正确的话,他刚刚做了,自己都惊讶于这个他没想到的招供。

“这有点儿像我的回归,这件事。而我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

路易的存在,这个神秘的、他无比熟悉又完全陌生的男孩的存在,瞬间撼动了他,比那幅油画的再次出现还要震撼。

他们又唤来瓦瑟尔,核实细节。

卡米尔去到勒冈家,他急促地敲了一下门,他进门。局长像是在等一个坏消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卡米尔立马高高举起双手让他放心。他们说到这件事。每个人都尽力了。现在只有等待。卡米尔说到他母亲作品的拍卖。

“多少?”勒冈极为惊讶地问。

卡米尔重复了一下那个他越来越觉得抽象的数字。勒冈羡慕地撇撇嘴。

卡米尔没有说肖像画的事情。他有时间思考,他知道。他会打电话给组织这次拍卖的他母亲的朋友。他应该从中也谋了一点儿利,他可能是用这幅画感谢卡米尔。这是人之常情。卡米尔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