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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穗到大阪时可能没有预料到要办葬礼。即使养母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转,想必她也不希望预先备好丧服。

“不通知学生时代的朋友吗?”

“哦……我想不必了,因为现在几乎已没有来往。”

“社交舞社的人呢?”

一成的问题让雪穗瞬间睁大了双眼,仿佛被触动了心灵死角。但她立刻恢复平常的表情,轻轻点头。“嗯,我想不必特地通知。”

“好的。”搭乘新干线时,一成曾在记事本上写下好几则葬礼的准备事项,他将其中“联系学生时代的朋友”一则划掉。

“唉,我真是的,竟然连茶都没有端给筱冢先生。”雪穗匆忙站起,“咖啡可以吗?还是要喝冷饮?”

“不用费心了。”

“对不起,我太漫不经心了。也有啤酒。”

“我喝茶就好。有没有凉的?”

“有乌龙茶。”说着,她离开了房间。

一落单,一成便从椅子上站起,环视室内。房间被布置成西式的,却在一角放着传统的茶具柜,但这款家具也与整个房间相当协调。

看来极为坚固的木制书架上,并排放着茶道与插花的相关书籍,也掺杂了初中参考书和钢琴初级教本等等,当是雪穗用过的。一成想,她也曾在这个客厅读书,钢琴可能在别的房间。

他打开与进房纸门相对的隔扇,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廊沿,角落里堆着旧杂志。

他站在廊沿上望着庭院,虽然不大,但植株和颇富野趣的石灯笼营造出素雅的和风庭院气氛。原本可能由草皮覆盖的地方已经令人遗憾地全被杂草占据。年过七旬的老人要让这个庭院维持美观,想必实在困难。

他面前摆着许多小盆栽,几乎都是仙人掌,有许多呈球状。

“院子很见不得人吧?完全没有整理。”声音从后面传来。雪穗端着摆了玻璃杯的托盘站在那里。

“稍微整理一下就会像以前一样漂亮了。比如那个灯笼,真的很不错。”

“可是已经没有人来欣赏了。”雪穗把装了乌龙茶的玻璃杯放在桌上。

“这栋房子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到这里。”她露出悲伤的笑容。

“啊……也是。”

“不过,我不想卖掉,也不想拆……”她把手放在纸门框上,怜爱地抚摸着上面的小小伤痕,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往一成,“筱冢先生,真的很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雪穗先垂下眼睛,又再次抬起,眼眶泛红,珠泪欲滴,“筱冢先生讨厌我呀。”

一成一惊,要掩饰内心的波动并不容易。“我怎么会讨厌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对我和诚离婚不满,也许还有别的缘故。只是我确实感觉到,你躲着我,讨厌我。”

“你想太多了,没这回事。”一成摇摇头。

“真的吗?我能相信你这句话吗?”她向他靠近一步,两个人相距咫尺。

“我没有理由讨厌你啊。”

“哦。”雪穗闭上眼睛,仿佛由衷感到安心般舒了一口气。甜美的香味瞬间麻痹了一成的神经。她睁开眼睛,已经不再泛红了,难以言喻的深色虹膜想吸住他的心。

他移开目光,稍微拉开些距离。在她身边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抓住。

“你母亲,”他看着庭院说,“一定很喜欢仙人掌。”

“跟这个院子很不协调吧?不过,妈妈一直很喜欢,种了很多又分送给别人。”

“这些仙人掌以后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虽然不太需要照顾,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只好送人了。”

“是啊。筱冢先生,你对盆栽有兴趣吗?”

“不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