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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大概也没怎么睡吧?”

“我想应该是没有合过眼。我在唐泽家的二楼过夜,半夜有一次下楼,看到房间里开着灯,还听到微弱的声音,我想大概是社长在哭。”

“哦。”

一成想,无论唐泽雪穗有什么样的过去,怀着什么样的秘密,终究无法不为母亲的死悲伤。根据今枝的调查,雪穗应该是成为唐泽礼子的养女后,才得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才拥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目的地大概不远了,滨本夏美开始为司机指路。一成从口音判断,她应该也是大阪人,这才明白唐泽雪穗在众多员工中选她来的理由。

经过古老的寺庙,转入幽静的住宅区,出租车停了。一成准备付车费,却被滨本夏美坚拒:“社长交代,绝对不能让筱冢先生付钱。”她带着笑,语气却明白而笃定。

唐泽雪穗的老家是一幢木篱环绕、古意盎然的日式房舍,有一扇小小的腕木门。学生时代,雪穗一定每天都会穿过这道门,也许她一边走过,一边对养母说“我上学去了”。一成想象着那样的情景,那是一幅美得令人想深深烙印下来的画面。

门上设有对讲机。滨本夏美按了钮,一声“喂”立刻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是雪穗的声音。

“筱冢先生到了。”

“哦。好,请他进来,玄关的门没有锁。”

“是。”滨本夏美回答后,抬头看一成,“请进。”

一成随她穿过大门,玄关还安装了拉门。他想,最近一次看到这么传统的房子是什么时候呢?他想不起来。在滨本夏美的带领下,他来到屋内,走上走廊。木制的走廊打磨得极为光亮,绽放出的光泽来自耗费无数精力的手工擦拭,而非打蜡使然,同样的光泽也出现在每一根柱子上。一成仿佛看到了唐泽礼子的人品,同时想到,雪穗是由这样一位女性教养成人。

耳边听到说话声,滨本夏美停下脚步,朝身边一道拉上的纸门说:“社长,方便打扰吗?”

“请进。”应答声从里面传来。

滨本夏美把纸门拉开三十厘米左右,“筱冢先生来了。”

“请客人进来。”

在滨本夏美示意下,一成跨过门槛。房间虽是和室,却按西式房间布置。榻榻米上铺着棉质地毯,上面摆着藤制桌椅。一把长椅上坐着一对男女,他们对面本应是唐泽雪穗,但她为迎接一成站了起来。

“筱冢先生……谢谢你特地远道而来。”她行礼致意。她身上穿着深灰色长裙,比起上次见到时瘦了不少,可能是因丧母而憔悴。几乎素颜,但尽管素净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却仍大有魅力。她是真正的美人。

“请节哀顺变。”

“嗯。”她好像应了一声,但声音低不可闻。

坐在对面的两人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雪穗似乎察觉到了,便向一成介绍:“这两位是葬仪公司的。”接着对他们介绍一成:“这位是工作上的客户。”

“请多指教。”一成对他们说。

“筱冢先生,你来得正好。我们现在正在讨论,可是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正头疼呢。”雪穗坐下后说。

“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可是,一个人拿主意总是叫人不安,身旁有人可以商量心里就笃定多了。”

“但愿我能帮得上忙。”一成说。

与葬仪公司讨论完种种细节,时间已将近两点。在讨论过程中,一成得知守灵的准备工作已着手进行。守灵与葬礼都会在距此十分钟左右车程的灵堂举行,灵堂在一栋七层大楼里。

滨本夏美与葬仪公司的人先行前往灵堂,唐泽雪穗表示她必须等东京的东西送到。

“什么东西?”一成问。

“丧服,我托店里的女孩送来。我想,她应该快到新大阪了。”她看着墙上的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