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源于快乐,伟大源于痛苦

最近连续看了好几本美国新兴企业家的传记,不禁觉得这些科技大佬们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疯狂、大胆、野心勃勃、充满想象力,在他们身上,缺点往往和优点一样突出,但因为优点十分强大,强大到足以养活许多个缺点,所以令缺点也成了自身的风格和标签。

联想到此前和一个创业中的前同事吃饭,他说自己创业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再成就一件真正伟大的事”。

当时就觉得这句话哪儿出了毛病,现在想来,原来是里面有个矛盾:让家人幸福的事,往往够不上伟大,而真正改变人类命运的伟大之举,又往往很难兼顾家人幸福,因为人类的成就经常会止步于安乐,而伟大背后的驱动力却源自野心、狂妄、求而不得、无法止歇的痛苦。

被誉为“硅谷钢铁侠”的马斯克——PayPal、特斯拉创始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笑道:“我花了数亿美金投资Space X,可是自己需要借钱租房子住。”

这种颠覆常人认知的回答,却贴切描述了马斯克的精神层面。当你看所有关于马斯克的报道和传记的时候,都有一种感觉会围绕心头,那就是马斯克之所以被称为“硅谷钢铁侠”,真的具备许多“跟世界不一样的超能量”“他是鲁莽与智慧的独特结合体,执意改变世界,却又略显疯狂”。

这种独特的人格组合使他达成了今天的成就,这种成就道路,很难被庸人羡慕,也极其难以复制。

叔本华曾说,人生就像钟摆:在各种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处于痛苦的一端;在各种欲望得到满足后,又处在无聊的一端;目标形同虚设,占有一物便意味着它已失去魅力,人生再次跌向痛苦一端。

那些堪称“伟大”之人的钟摆应该振幅更加强烈吧?

无论是苹果创始人乔布斯,还是叱咤政坛的重磅大佬们,或者如同繁星般璀璨的艺术家文学巨匠社科界巨擘,当我们仰视其辉煌成就时,头脑中蹦出的词往往是“伟大”,而与“快乐”无缘。他们往往有特立独行的行事方式,固执偏执,甚至是独裁。大多数人看他们是远见卓识的领袖,但在另一部分人看来他们却是十足的“魔鬼”。

以前留学时,邻居是个学哲学的加拿大“老大哥”。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学哲学的人往往很痛苦,哲学大家更是如此,往往一生都不幸福。

我对哲学毫无兴趣,只是惊讶地问:“既然很痛苦为什么要当哲学家呢?”

他笑道:“难道去当脱口秀演员吗?”

“为什么不呢?”

我随口抬杠的问题,他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觉得他们痛苦不是因为成了哲学家才痛苦,而是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无论是做演员、画家、诗人,还是脱口秀主持人,他们或许都会取得伟大的成就,但他们依然会感到痛苦。”

以前我对“痛苦”的理解是肤浅的,觉得既然痛苦就不要弄了呗,干吗那么执着,后来才发现痛苦也是分层次的。浅层的痛苦与烦恼类似,而深层的痛苦则来自对整个世界强烈的看法,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远眺,在专精领域不断深入、踽踽独行的孤独,但这些应该也是痛并快乐着的。

我和同学都非常赞赏的一个年轻学者因心力交瘁而过世。这位朋友在高校从事类似的文史研究,听闻消息后,我的同学评论说:“我们这个年龄的研究人员里,只有他堪称‘伟大’二字。”

他随后又说:“但我并不想成为他,因为我就想高高兴兴地做研究……”过一会儿后他又说:“不行,我体会不到那种痛苦,我觉得自己的研究这辈子也到不了那种深度。”

听得我懵懵懂懂,仿佛明白,又不完全理解他在说什么,后来再看这位辞世学者的书,才明白了些什么,里面有这样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