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第4/6页)

由于不能指望里宾特洛甫先生一个小时内会到达,勋爵阁下便提议客人参观一下达林顿府这个策略曾帮助不少紧张不安的访问者得以放松。然而,当我在府内不同地方忙于工作时,我偶尔所能听到的就是哈利法克斯勋爵一直都在表露他对那天晚些时候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的疑虑,达林顿勋爵虽费尽心思使其消除疑虑,可却是徒劳。但是不久在屋内的某一处,我无意中听到哈利法克斯勋爵如此赞叹道:“上帝啊,达林顿,这府内的银器可真是棒极了。”我当时听到那番话,自然感到异常欣喜。然而对这一插曲真正令我满意的结局是在两三天后出现的,当时达林顿勋爵曾对我说:“史蒂文斯,顺便对你说一下,那天晚上哈利法克斯勋爵对那些银器的印象非常深刻。这使他处于截然不同的心情状态。”这些就是我至今清清楚楚地记得勋爵阁下的原话,因此,那些银器的外貌曾对缓解那天夜里哈利法克斯勋爵与里宾特洛甫先生之间的关系起到过虽微不足道、可意义却重大的作用,这可并不纯粹是我自己在想入非非。

既然讲到这一点,简单交待一下里宾特洛甫先生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很显然,今天普遍认为里宾特洛甫先生曾是一位骗子:至于希特勒的真实意图,也就是他图谋在那几年里尽可能长时期地欺骗英格兰,而里宾特洛甫先生在我们国内的惟一使命便是协调、配合这一骗局。正如我所说,这是普遍所持的观点,在此我是不愿意持反对意见的。然而,最令人厌烦的是今天不得不听见人们高谈阔论,仿佛他们哪怕一刻都从未被里宾特洛甫先生蒙骗过仿佛只有达林顿勋爵一人相信里宾特洛甫先生是位体面的绅士,而且单独与他建立并发展了工作关系。而事实上,在整个三十年代,那些最显赫的府第都将里宾特洛甫先生视为颇受人尊重

的人物,甚至是富有魅力的人。我今天仍记得,特别是在 1936年和1937年,在仆役厅里那些围着“德国大使”团团转的来访官员的所有谈话。从谈话便可清楚地了解到,这个国家里许多最显贵的女士们和绅士们都非常爱戴他。正如我刚才所说,最令人厌烦的便是不得不听到这同样一批人而今谈起那些年月的情况,尤其是部分人曾谈及勋爵阁下的那些话。倘若你能看到那些人在那些日子的哪怕一部分的宾客名单,那么他们那极大的伪善也就昭然若揭了;于是你不仅会了解到里宾特洛甫先生在那同样一批人的餐桌旁就餐的频繁程度,而且还能了解到他是作为贵宾经常出席宴会的。

而后你又会再次听到那同样的一批人的谈话,仿佛达林顿勋爵在那些岁月里几次访问德国期间曾做了些不同寻常的事,而得到了来自纳粹分子的热情款待。倘若,比如说《泰晤士报》哪怕只公布一份纽伦堡大会期间由德国人举办的宴会宾客名单的话,那我料想那些人就不会如此津津乐道了。事实上,英格兰最显贵、最受人尊敬的女士和绅士们都享受到了德国领导人的殷勤款待,并且我可以人格担保,这些人的绝大部分回国时带回的也只有对其东道主的赞美和钦佩。今天,任何人如果暗示达林顿勋爵曾隐秘地与某位家喻户晓的敌人建立过联络关系,那他也仅仅方便的忘掉了那个时期的真实情况。

还需要说明的是,声称达林顿勋爵是反犹太分子,或者声称他曾与类似英国法西斯主义者联盟那样的组织有过密切联系,这类胡言乱语是何等的卑鄙无耻。这类胡言乱言只是由于全然不知勋爵阁下属于何种绅士而产生的。事实上,达林顿勋爵是憎恶反犹太主义的;在好几次他单独在反犹太情绪的场合,我都耳闻他表达了他的厌恶之情。有断言称勋爵阁下从不允许犹太人踏入这府内一步、或是他从不允许雇用犹太员工,这都完全是没有根据的或许,除了关于在三十年代发生的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那件小事曾遭到完全言过其实的指责。至于谈到英国法西斯主义者联盟,我惟一能说的便是,任何将勋爵阁下与此类人相提并论的说法都是相当荒谬的。曾领导过“黑衫党”的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爵士曾到过达林顿府,我可以担保,那至多不超过三次,而且那几次访问全都发生在该组织的早期阶段,那时该组织还尚未背离其原本的宗旨。一旦“黑衫党”运动的丑陋嘴脸大白于天下,,公允地说,勋爵阁下比绝大多数人更快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达林顿勋爵便再也不和这类人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