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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旁边的书架上塞满了书,这是在百货淘到的另一件宝贝,是罗伦亲自淘来的,她和盖比一起。盖比的弟弟住在布鲁克林,有辆货车,因为他有个乐队。他们开车进城,把书架装上弟弟的货车开走。这好像是沙拉最后一次看到盖比。沙拉一直都很喜欢盖比。盖比的工作和保护历史遗迹有关,不过不是体力活儿,是学术上的,主要针对重要的建筑物。事实上,盖比是她的责任,是她介绍给罗伦的。她比罗伦先认识盖比。她有做红娘的天赋。盖比的眼睛很漂亮,胸脯上毛发旺盛,总是从衬衫领口里钻出来。他是个书生,但是很强壮,可以把书架举起来。唔,书架倒没多重,不过沙拉还记得他举起书架放进货车车厢的时候多干练,还记得他手臂上暴起的血管。她怀念盖比,希望盖比还在她们身边。她想象着四个人共进晚餐,一起喝酒,同去度假的情景。那时候总觉得一切都不会变,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书架看上去很不错,锃亮的黄铜和黑色的木地板相得益彰。

“工作还好吗?”沙拉几乎不用提高音量,卫生间的门没有关,她知道罗伦能听到她说话,就算卫生间的门关上罗伦也能听到。

“工作就是工作呗,有什么好不好的。”罗伦含着满嘴牙膏说,“那本书的合著者家里出了点事,我这一整天净忙这事了。到处找人替换她。”

“家里出了点事?”

“估计是她母亲过世了,不过我不想多打听。”罗伦吐掉牙膏。

“母亲过世?”沙拉说,“还真是不方便。”

“我也不想那么没心没肺。”罗伦胳膊上搭着毛巾,走进房间,“换掉她是不是太心急了?”

沙拉摇摇头:“不会,算不上吧。”

“反正我总是那么冷酷无情。”罗伦说,“你的事怎么样了?”

“一团糟,简直就是灾难。”沙拉说。她这会儿不想多说。她原计划在餐馆里把这件事告诉罗伦:在嘈杂的背景里喝着解百纳葡萄酒。“我彻底落伍了,伦伦。至少切尔西露台酒店的克劳迪娅·奎恩这么认为。”

“什么意思?”罗伦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她。

“显然,如果我想明年四月份结婚,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就应该开始策划婚礼了。”

“酒店没房间了?”罗伦问。

“我告诉她四月份的时候,真应该让你看看她当时的脸色。”沙拉说,“她就好像受到侮辱似的,替我感到尴尬。”

“嘁,去她的吧。”罗伦说。

“确实,不过她说得有道理。今年夏天我就应该列清单、订场地、订摄像师什么的,结果我浪费了一整个夏天。”那天下午,在克劳迪娅·奎恩面前,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白痴,现在依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她很自豪地以为什么都准备好了,觉得自己很擅长处理复杂的情况。

“没事的。”罗伦说着,站起身来,“走,咱们去吃东西,再喝两杯。别瞎想了。”

餐馆人很多,不过倒不用排队等座,罗伦亲了一下(亲两下就太亲热了)老板娘的面颊,然后对沙拉介绍说这是麦格。这是她第二次介绍她们认识了。麦格把她们带到座位上。餐馆非常小,每张桌子都好不到哪儿去。

菜单就是随手丢在桌面上的一张牛皮纸。

“什么是块根芹?”罗伦皱起了眉头,“我记不清了。”

“那东西很恶心。”沙拉说,“你知道吗,刚才在你住的地方我想到谁了?盖比。”

“盖比?”罗伦看着她。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看到那个书架,就想起了他。”

“盖比。”罗伦叹了口气,“天哪,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也没那么久。”沙拉说,“你这话说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都快两年了。”罗伦说,“确实挺久了。都是我年龄的十六分之一了。我都忘记那个书架了。我们从他弟弟那里借来了货车。你还记得他的乐队吗?我们去看过一次他们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