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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上二年级的第一天,我遇到了玛丽·约瑟夫(Mary Jo-seph)修女,她很年轻,刚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从她的眼中,我可以看到一种平静,一种吸引着我的温柔平和。玛丽·约瑟夫修女已经对我有某种程度上的了解了,因为过去的两年,她教过我的哥哥们。我很惊讶她可以这样轻易地读出我的名字,我一年级的老师玛丽·乔治(Mary George)修女也教过我的哥哥们,但是她还是为我名字的读音和我糟糕的英语感到困扰。我总觉得我给她添麻烦——我是那个必须要她放慢速度的人,那个有着她读不出来名字的人。

开学之后,玛丽·约瑟夫修女很注意我。或许她知道我的家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照顾着我。我不清楚她知道了多少,但是她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她总是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手上和手指上的淤伤是怎么弄的,她注意到我总是缺席并且私下问我原因,如果父亲打坏了我的鼻子,她也很快发现。但是我已经被教育得对家中发生的事保持沉默,父亲告诉我不可以透漏给任何人,即便那个人关心我。

学年初的时候,警察局来到我们学校,说他们要做的事就是保护大家。在那不久之后的某个晚上,我听到厨房传来母亲的尖叫声。我很害怕,跑下楼帮她,母亲跌倒在地上哭泣着,她的嘴角流着血,一定是父亲打了她。父亲拿着刀站在她面前,大喊着什么。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到客厅里找到电话,就像他们之前教过的那样打电话报警,我告诉接电话的女人:爸爸要杀了妈妈。

母亲听到了我的声音,对我大声喊:“不要,奥尔加。”在我给接线员地址之前,父亲大步走过来挂断了电话,抽了我几巴掌之后冷静了下来,坐在客厅等待警察的到来。他告诉我警察来后要我去开门并且打发他们。母亲清理干净自己,紧张地在门厅等待着。

警察来到我家时,我打开大门,我们三个人一起站在门廊。警察试着跟父亲谈话,他们发现父亲无法说英语,又试图跟母亲讲话,但是警察还是听不懂她的多米尼加口音。然后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我看着地板说了个谎,我说我们在学校学过怎么叫警察,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否真的会来。他们站在门厅几分钟,仿佛不知道是去是留。最后,其中一个警察蹲下来看着我的脸,严厉但是温和地说:“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我点点头,他们便离开了。

父亲让我和母亲在门厅等着,他去了地下室,牵出我们的一条狗。他一言不发,将那只狗在我们身边杀死。母亲和我都没有说话,但是我想我们两个都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我再打电话叫警察,他会杀了我们。

我不想失去玛丽·约瑟夫修女,也不想让什么人面对与父亲对抗的风险。所以当她问起我的伤口时,我总是撒谎。母亲为我写假条,以各种借口敷衍我的缺席。尽管如此,我觉得有玛丽·约瑟夫修女在照看着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安慰。她与母亲定期见面,就像她教哥哥们的时候一样,她说她想告诉母亲我在学校的近况。

玛丽·约瑟夫修女最初是与母亲谈论我的功课,然后开始讨论一个月甚至是一个学年的计划,之后她又问起我的伤痕、我的病情以及我为什么总是看上去很疲惫。我在房间的后面,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彩色绘本,其实我在听她们的对话,我听见母亲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淘气了。玛丽·约瑟夫修女不会质疑母亲的解释,或者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她建议我参加一些学校的课后活动,我可以多学一些英语和天主教义,或者提高我的西班牙语写作能力,她还希望母亲可以让我参加学校的篮球队,母亲自然同意这些建议。我每多参加一个活动,就可以多一些时间与玛丽·约瑟夫修女待在学校或修道院里。